「兒臣辜負皇爺爺期許,深感愧疚,但父皇,這會兒,最最應該鬆口氣的,不該是你麼?」
父子二人,一跪一立,眼底灼灼著的,儘是火光。
半晌,元初帝咬牙:「……皇室的臉,都教你丟盡了!」
「來人,晉王以下犯上,僭越忤逆,拖下去——責八十廷杖,而後閉門思過!」
門外,一直候著的太監哎了一聲,須臾之間,便有禁衛入內,道一聲得罪,便將秦崢從地上托起,挾著胳臂將人自甘露殿中拖了出去。
秦崢並不掙扎,甚至有意放鬆了身體,借著這個機會將一直跪著的膝蓋伸展開來,耷拉在地上被人拖走。
朱氏面色也冷了下來,雖是跪著,心神卻也隨著秦崢而一道從甘露殿中飄了出去。
元初帝閉了閉眼,而後也不管跪在一旁的皇后,教人宣了內閣大臣景兆顏,司禮監提督太監全才、秉筆太監呂何入內覲見。
待人進來,元初帝便仿佛嚼穿齦血一般喝問:「那道封側妃的聖旨便罷,左右那司姓小兒在涿州鳩縣縣衙里的戶籍冊子尚未更易,依舊還是女子身份,只消這人不出現在人前,誰知曉他是男是女——那道蓋了印璽的空白聖旨,朕已經下令封存,又是如何出的司禮監!?」
提督太監全才是個三十多歲模樣的太監,聞言跪的利索:「奴才有罪!」
秉筆太監呂何青紫著一張臉,哭喪著臉,說話間拉扯到臉上的傷,不時還要再倒抽幾口涼氣:
「聖上,那晉王府的太監跟著晉王一道進的宮,拿了晉王的腰牌去了司禮監,扒了咱們手底下太監的衣裳,拿了腰牌,搶了儀仗……連帶著,那道一早兒就封存起來的聖旨,也沒保住,教他們給搶了去,您瞧瞧,奴才這臉上傷的……」
元初帝氣得直哆嗦:「孽子,孽子——」
一直跪在一旁的朱氏忽而一聲嗤笑,自個兒從地上起來,無視了此時甘露殿裡的外臣,轉身便走。
門外一直候著的兩列侍女瞬間跟了上去,一行人在甘露殿內瞧去,三五息的時間裡,便只剩了個背影。
元初帝一時心梗,扶著書案晃了晃,方才穩住:「朕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景兆顏低咳了兩聲,臉上哭笑不得,他卻是接了皇后教人遞過來的信兒,匆匆忙忙過來趕著救人,路上便撞見了晉王府的太監們使了儀仗,歡天喜地地朝著晉王府的方向去了——
那裡頭混著的,興許不止是太監,約摸著還有些瞧著像是會些拳腳的軍漢。
晉王手底下的人,多半是出自宮中禁衛,由先景升帝派出去的那些個一早便跟在他身邊的人手,這些年約摸著也是該把這些人給用得熟了。
換個人,莫說想要偷偷摸摸混進宮裡,闖進司禮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