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浮鴻仙尊來到這裡把它殺死了,靈丹剝了出來,只因為她要將此地作為習地,而這個巨蟒太過危險,要先除掉,」他說的風輕雲淡,「但殘體留下了,在水底。」
「她把我帶走了,我就成了她的大弟子。」
良久無言。
孟惘問他,「……所以你想明白你為什麼活著了嗎?」
遲羽聲答道,「為了人道。」
「修真界對我的家人見死不救,魔族殺我爹娘,凡人對我喊打喊殺,仙尊又將救我的妖殺死,但是到頭來,我發現我根本恨不起來任何人。」
「因為我也是修士,我也是人。魔族也有親人,他們的親人也會成兩界戰爭的犧牲品。浮鴻仙尊對我很好,她是個好師尊。」
「事間因果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所以沒有必要把時間花費在糾結是愛是恨上,每個人都無法用對錯來衡量。」他對孟惘說,「羽聲這個名並不是我一開始的名,而是我入境後師尊為我取的。」
「她說生於天地間,人就像鳥雀一般,鳥雀雖小,也要振翅發聲。」
孟惘強行控制住自己將要散淡頹靡下來的表情,慢慢調整呼吸。
這刺目又刺耳的正道之光,他這個陰暗卑邪的無恥佞邪,真真是要被熾烤火化了。
遲羽聲盤著腿,將手放在膝彎上,微低著頭說道,「謝謝你願意聽我講這些。」
「你和我說這些就沒什麼目的?」
他覺得遲羽聲就算再良善,也不至於逢人就講講他自己的慘痛經歷吧。
「……你是天魔後代吧。」
瞳孔寸寸縮緊,身邊人輕飄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在耳邊嘭然炸響。
他迅速出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將其壓倒在地,膝蓋抵住他的大腿,手中力道逐漸變大,紊亂低沉的呼吸灑在對方的臉側,「你怎麼知道?」
他知道遲羽聲不是在詐他,他和謝惟是一類人,沒有勝算的話不說,沒有意義的事不做。
遲羽聲被他掐得有些喘不上氣來,略顯艱難道,「你……先鬆開……」
孟惘看他許久,慢慢鬆了手上的力道,讓他能夠說話,但仍是死死壓制著他。
「咳、被鳴禽的聲音襲擊到的修士,靈力都會在短時間內削到二成,因為靈丹和內腑會被震傷,」遲羽聲緩緩道,「而你卻能在我畫出血陣後拋出一個靈力極強的靈印,顯然你的靈丹並沒有什麼問題。」
「你說你眼睛差點滾出來,乍一聽是開玩笑,但看你身上一點嘔血的痕跡都沒有,說明你當時一定在緊閉著口,這樣就無法紓解耳目因內外氣壓差受到的擠壓力,所以你說的眼球滾出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