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言直接道:「他騙你。」
克里斯曼不太在意,轉而繼續問:「那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
藺言舉起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一抬眉,逆著光的臉柔和而明亮。
「這個是真的。」
僅僅一個動作,就讓克里斯曼心跳如擂鼓。
雀躍一腳踢開了嫉妒,在胸腔瘋狂滋長,克里斯曼的情緒再一次失控起來。
陌生的情愫在心頭翻湧,不是最初的報復心,也不是幼稚的征服欲。
克里斯曼咬住牙關,下頷繃緊,過速的心跳像是什麼不詳的預兆,他的眼前閃過了無數畫面,最後在藺言捧著他臉的畫面上定格。
如水的笑意自彎起的藍眸中傾瀉而出,給予他憐憫般的原諒。
克里斯曼攥緊了藺言的手,轉移話題似的問:「你來小黑屋幹嘛?」
藺言瞄了眼克里斯曼發紅的脖頸,善良的沒有點破他的心思,道:「今天是程北出來的日子,你不知道嗎?」
從來不關心手下的克里斯曼:「…哦,對,是今天。」
被無視的尹玉成剛想插話,身後安靜了一段時間的門再一次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
「砰!砰!砰!」
和克里斯曼過速的心跳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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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審訊室
除了一盞燈,橫七豎八的椅子,審訊室里什麼也沒有,牆還是灰色的毛坯,邊邊角角積滿了灰,打一個噴嚏都要擔心引起雪崩。
牧聞看著天花板,那裡沒有鍾,也沒有星空,他估摸的時間,一次又一次看向門口,一次又一次落空。
藺言說晚上再來,是巡邏之前,還是巡邏之後?
如果是巡邏之前,現在應該已經七,不,八點了,藺言早該過來了。
如果是巡邏之後,藺言萬一又被哪個不長眼的犯人絆住了腳怎麼辦?
人在無聊的時候大腦就會空前的活躍,牧聞又開始想藺言的值日表,三十個獄警輪流巡邏,今天藺言應該能休息,傑森不敢這麼壓榨實習生。
既然不用巡邏,那藺言為什麼還沒來?
「彭!」
牧聞一腳踹開倒在地上的椅子,眉眼有些陰鷙,但很快,那絲戾氣在刺目的燈光中消失了,他重新恢復了一貫的笑容,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
七點,八點,九點,牧聞咬了咬舌尖,根本無法在四面不透光的房間中準確的判定時間流逝的速度。
藺言一定會來,牧聞這麼告訴自己,他不會撒謊,只不過偶爾遲到罷了。
實習生遲到很正常。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牧聞終於等到了藺言。
燈光下,牧聞笑眯眯的抬起頭,一條腿屈起,一條腿伸直,「長官,你讓我等的好苦啊!」
藺言掃了眼終端,「現在才十點。」
根本不算晚。
牧聞無言。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足足九個小時,限制行動,無事可做,並且因為椅子太硬根本睡不著,這比在小黑屋裡還難受。
藺言上下打量了牧聞一眼,視線從他被灰弄髒的小腿上掃過,再一看變了位置的椅子,心下瞭然。
走過去摸了摸牧聞後腦勺的小辮子,藺言輕輕一扯,「怎麼了,獵人先生,你又急了?」
「不急,」牧聞翹起二郎腿,後仰著臉對藺言吹了口氣,「就是擔心您,我記得程北今天出來,關了這麼多天,他沒瘋吧?」
「你希望他瘋嗎?」
藺言扯過一把椅子,這次他不像白天那樣近距離的和牧聞坐在一起,兩人中間隔了一米遠。
牧聞笑著搖搖頭:「他瘋了比較有意思。」
矛盾的語言和動作換來了少年不解的目光,藺言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說:「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在藺言打開小黑屋的門後,程北沒有任何越界的行為,甚至沒有動,靜靜的站在門內。
有血腥味,但不是程北身上的,他可憐的室友正縮在牆角,雙手捂著額頭尋找他丟失的觸角。
克里斯曼直接走了進去,把蜜蜂同學拽了出來,而程北也如夢初醒一般,從小黑屋裡向外踏了一步。
「長官。」
程北叫了一聲,藺言投去詢問的目光,「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搖搖頭,程北斜了眼不遠處的尹玉成,那人對他比了個閉嘴的手勢。
程北略微思索了一下,將原本的台詞咽了回去,搖搖頭,走到了克里斯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