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第二封信沒有按時到達,某也以為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畢竟這事以前也不是沒有,但後來,一連七八日都沒有等來信件,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到這,清瘦的男人話語聲有些低迷,讓聽著話的李承鈺有些心驚肉跳。
「然後呢?」
李承鈺當時問得急切,心裡陣陣打鼓。
「估摸著那時儀君應該到了江州地界,畢竟年年都是這個路線,某遣人追了上去,最後在江州的一處野山上發現了些端倪。」
「那裡還留著碎得七零八落的馬車殘片,周遭的亂石上隱隱有乾涸的血跡,懸崖邊上甚至還掛著香雲紗的碎片,那是儀君平日最愛穿的衣料了。」
「但那裡一具屍身都沒有,想來都是被丟在了懸崖下那條湍急的河流中,被沖走了。」
「我不信我的女兒就那麼死了,我一直懷抱希望在尋覓,可到如今還是一無所獲。」
李承鈺猶記得傅公說最後一句話時的痛心疾首,如風中殘葉。
「傅公勿憂,現在儀君還活著,一切都好。」
只這一句,如春風化雨,掃去了秋日的蕭瑟。
……
雲桑這一次的夢境尤為冗長,但清晰而明確,再沒有什麼含糊遮掩了。
她是個生在長安,長在長安的姑娘。
娘親在生她時血崩而亡,她被爹爹撫養長大,呵護備至。
她有一個妹妹,是二叔家的,與她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不錯。
五歲時,她被選為熙寧公主伴讀,進宮與諸多皇親國戚一起讀書,舉目四望皆是皇子龍孫,抬頭低頭儘是勛貴子弟。
那時爹爹不放心自己,每每上下學都要接送自己,儘管政務再多。
爹爹雖不是個奢靡享樂的官員,但給她的都是最好的,吃穿所用皆是最好,從不會因為自己習性簡樸便讓她落在長安其他官家千金後面。
長安貴女皆要學習琴棋書畫,插花、焚香、點茶這等上流風雅之事,爹爹也沒有要求過,只在讀書上會時不時教導,因為爹爹說讀書不是男子獨有的,只是眼下的世道女子讀了書也沒法像男子一樣考取功名,為官治世,但書可明理明智,使人明徹通達。
縱然爹爹由著她性子,她也不會因為自己讓爹爹丟了顏面。
身處這樣的圈子,時常避免不了這些風雅技藝,若什麼都不會,只當個躺平的鹹魚,是會讓爹爹被人說嘴,笑話爹爹養出了一個小草包的。
爹爹何其出眾的才子,為官上又是讚譽無數,她怎麼能扯爹爹的後腿呢。
因而,除了讀書上用心外,她在其他方面也沒少下功夫,都做得不錯。
時長安人喜奏琵琶,她卻興致缺缺,由著喜好選了月琴,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隨著長大,她初綻芳華,引得長安無數勛貴人家前來說媒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