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裡,當年那個還未長大的孫子也長成了一個長身玉立的挺拔少年,一身白袍,但看不清楚臉,只知道他很愛笑。
承寧帝被喚了好幾聲皇祖父,夢裡的他笑得很暢快。
這股情緒持續到了醒來,使得他今日心情一直不錯,面上始終帶著笑意。
陛下今年六十有二,儘管年輕時身強力壯,可如今的年歲早已不復當年,自不能一步一步走上去,御輦隨時伴著。
不過陛下這人不服老,每回總是喜歡親自走一走,累極了才重新坐回御輦。
若真讓陛下一步步走上去,怕是得出點什麼事,更別說祭天了。
陛下願意走一段,那眾臣誰也不好當著陛下的面坐車,除了一些實在需要車輦的人,比如已經八十歲的太傅。
好在除了個別大臣和皇親,其餘人不需要伴在陛下左右,只需在天黑前抵達山腰就好,那裡已經有為各家搭好的行帳,可以在那過夜歇腳。
陛下一向不喜歡火急火燎的,每年祭天都是現在山腰歇上一夜,翌日再登上去舉行祭天大典,結束後再於行帳歇一夜,第三日歸家。
這樣不急不徐的,累不到人,還能適當遊玩一番。
爹爹也被陛下召去御前伴駕了,這讓雲桑很安心,至少陛下沒有因為中秋她惹出來的禍事繼續遷怒爹爹。
前前後後都是長安官宦人家,又有家中的侍衛和一行婆子婢女伴著,雲桑倒也沒什麼不安全的。
不過走著走著,就看見前面立著一個清俊頎長的身影,細看正是李承鈺。
今日為了登山便捷,許多人都穿了更輕便些的衣裳來,李承鈺也是,換去了平日的寬袖大袍,換了一身翻領窄袖缺胯袍,寶藍色的錦袍,襯得人矜貴非常。
他就站在前面幾步遠的距離看著自己,那模樣一瞧就是專門等著的。
雲桑不太想跟他一道,更不想同他說些乾巴巴的話題,奈何九蓮山不是她家的,若是李承鈺就要走在她身邊,憑著未婚夫的身份,雲桑也不能讓侍衛驅逐人家。
「世子有事?」
走到李承鈺跟前行了一禮,雲桑客套道。
儀君比以前對她更生疏客氣了。
李承鈺看著走上前板板正正行禮的未婚妻,抿唇道:「儀君,你不必與我如此生分,我們就快要成婚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雲桑面上的平和也很難維持了,臉色黯淡了下來。
周圍的熱鬧似乎不屬於雲桑,也不屬於李承鈺,兩人間的氣氛沉悶了下來。
長靴踩在落了枯枝殘葉的山路上,嘎吱嘎吱的聲響時刻侵擾著兩人間的沉悶。
他不走,雲桑也不能趕人,只默默前行著,希望李承鈺能自覺離開。
但他依舊執著地走在自己身側,甚至開始與他聊起了小時候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