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白玉京回答,顧行馳奪過軍刺,反手抵在心口位置,目光一瞬不錯緊緊盯住白玉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怎樣才能做到最好狀態。」
尖刃冷光夾在兩人之間,隨著顧行馳的逼近,光影自上而下為刀刃鍍上一層灰濛濛的影子。
「你知道要怎麼做。」刀柄緩緩往前送去,幾乎抵在白玉京的掌心,顧行馳目光沒有離開他的眼睛一刻,「刀給你,別讓我太痛。」
白玉京垂眼看著刀,掌心翻上虛虛握住刀柄,蒼白皮膚上繃起青色的筋骨。
「不會讓你痛的。」他道。
顧行馳像是笑了下,在話落的瞬間猛然抬臂,手肘一下頂住白玉京的靠近,另只手死死扣住他握刀的手腕,鋒利軍刺眨眼變換了個方向,刀口直指白玉京咽喉,沒有一秒猶豫狠刺下去。
砰——
頭頂礦燈猛然發出爆炸聲,整條巷道轉瞬被黑暗完全籠罩。
顧行馳面前倏地一空,溫熱的存在一下消失,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冰冷的觸感捲土重來。
不需再做任何思考,顧行馳瞬間前撲翻滾,滾出三四米遠才跳起立身,同時掏出火機,在寒冷襲面的前一秒猛然打出火苗——
一張慘白的臉驟然被火焰映出輪廓。
渾濁的眼珠正死死盯著他。
顧行馳渾身肌肉都繃緊了,他不敢移開目光,只儘量用餘光觀察,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東西只有一半身子,整個左肩從肩頭開始被完全劈斷,右肩連接是三隻大小形態極為相近的手臂。
這東西是怎麼保持平衡的?危急時刻,顧行馳居然還能分出一縷心思瞎猜,這個形態走路難道不會一直往右偏?
隨著火焰的燃燒,空氣中的氣流似乎被影響,出現細微的波動,屍體乾癟的臉龐上緩緩出現一道裂縫,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縫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終四散成繁密的蛛網,自屍體臉上驟然炸開!
顧行馳只來得及閉眼後撤一步,乾冷的皮膚碎屑便已經兜頭砸來,黏在皮膚上一下融化,像蜱蟲鑽入血肉般疼痛難忍。
顧行馳低聲罵了句髒話,就地一滾,手中軍刺就要劃破掌心——
啪嗒——
巷道內氣流陡然一變,火機毫無預兆的爆炸,火花將身前的屍體驟然點燃。
飛出的皮膚碎屑也沾染火點,整個巷道內上演了一場『打火花』大戲。
就在滿天火點亂飛的剎那,有人一下從角落撲出來,抓住顧行馳就往前奔去。
從黑暗到明亮再到黑暗,顧行馳的眼睛一下受不了這麼快的明暗變化,眼前浮現大片的黑影。
但他心中清楚對方是誰,於是直接喝道:「不要逃!打回去!」
這些屍體的出現其實是一種變相的逼迫,礦井下的工人都是普通人,遇到如此恐怖情形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逃。
換而言之,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沒有展現出直接的攻擊取命動作,那他們的意圖只有一個。
逼迫這些普通人去到什麼地方,像驅趕獵物一樣。
所以此刻,反向追擊是他們打亂對方計劃的第一步。
隨著顧行馳的話,白玉京動作一下停住,隨即彈跳躍起踩住一側牆壁,直接飛躍到對方的隊伍中間,軍刺在他手裡終於得以發揮出全部的殺傷力。
顧行馳就見前面幾具屍體被直接從喉結處斬斷,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大概倒下去四五個之後,後面的情況就有點出乎顧行馳的意料了。
這些東西開始逃跑了。
要搬救兵嗎?顧行馳心想。然後他給白玉京打手勢,示意追上去。
白玉京比他的手勢動作的還要快,幾乎是在那些屍體腳步轉換方向的瞬間,他就已經跟了上去,看起來是有些在意屍體的去向。
顧行馳沒有他的速度,也並不擔心他,索性蹲下來掏出新的火機察看這些屍體的狀況。
屍體可能需要分成兩個部分來看,左邊除了沒有手臂,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正常人;對比之下,右邊的三隻手臂看起來就很有些可怖了。
顧行馳將火光靠近,發現這三隻手臂都是通過縫合強硬連接到了這具身體上。
看到這些嚴密的針腳,顧行馳反而稍微鬆了口氣,出現人為痕跡是好事,最起碼說明這裡的東西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最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