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關掉手電退回床邊,腦海中浮現出剛剛林如西的口型,他說的是:『我看到了。』
什麼情況,來這裡一周都毫無頭緒,他一來立刻就能和孤魂野鬼連線了?自己是什麼信號接收器嗎?
但要說林如西是故意逃跑了,顧行馳覺得應該也不是,畢竟在他林少爺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落荒而逃這四個字。
難道是這次的的『它來了』和之前的都有所不同?
顧行馳擰眉思索著。在此之前他沒有見識過『它來了』的威力,聽林如西的描述,這東西似乎只會引人在夢裡相見,留下些令人浮想聯翩的餌鉤。但這次卻有所不同,這次他見到的東西出現在了現實中。而這是否也正是林如西得以看到『它』的原因?
可是讓『它』變化的契機是什麼?那片指甲?而且『它』為什麼會改變以往的出現方式,或者說,真的有改變嗎?
想到這顧行馳倏然一頓,終於從繁雜的思緒中拔出來,抬頭就見窗外的光點已經消失,整個空間內是一片漆黑的寂靜。
「老婆?」
顧行馳察覺周圍不對,連忙再次打開手電,就見房間內空空蕩蕩,白玉京不知所蹤。
不是,他就愣個神的功夫老婆都能不翼而飛??顧行馳簡直要被氣笑了,房間就這麼大,連個大點的衣櫃都沒有,白玉京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他也沒沉思到連老婆離開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知道有問題,顧行馳也沒坐以待斃,舉著手機出了房間。走廊依舊漆黑一片,讓他感到不妙的是,不僅樓上無聲,樓下也是一片寂靜,明明十分鐘前他還能聽到一樓飯廳喧雜的聲響,但在黑暗再次降臨後,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吞沒,沉寂如死海。
顧行馳順著走廊走到樓梯口向下望去,白日來往熱鬧的前廳空無一人,只剩一樓前台的電腦屏幕亮著,微弱的光亮籠罩台內一小塊區域。
這麼多人不可能同時間一起消失,那東西要真有這麼大能耐就不會只在夢裡勾人了。
顧行馳捻著口袋裡的串珠思索片刻,決定先下到一樓去剛剛人最多的飯廳看看情況,經過半層平台的那道黑門時,他還特意用手電照了照,沒有任何問題。
但就當他想接著下樓時,手中手機忽然震響,顧行馳愣了下,翻過手機一看,發現是一條視頻簡訊,發信人是陌生號碼,而且視頻只有三十秒。
他想了想,先按了屏幕錄製才點開視頻。
鏡頭中畫面在不停地晃動,奔跑與喘息透過聲筒在空蕩的招待所內盪開,大概有十幾秒鐘的時間根本沒有人臉,畫面里只有昏暗,偶爾能看到一閃而過的地面。
顧行馳覺得奇怪,但還是沒有扯動進度條,耐著心看下去。
不尋常是從最後十秒開始的。
就見晃動的鏡頭終於平靜,粗重的喘息也消失了,畫面角度一下拔高,一張熟悉又陌生的人臉陡然出現在屏幕上。
是徐本昌。
顧行馳一下愣住了。
鏡頭裡的徐本昌還算年輕,頂多也就五十冒頭,但是整個人非常狼狽,頭髮蓬亂、臉色奇差,蓬頭垢面的出現在畫面里。他看起來非常驚恐,嘴巴蠕動著,似乎在說話,但顧行馳完全聽不到,好像已經恐懼到失聲。
顧行馳按大音量鍵,聽筒擱到耳邊,又再一次重新播放,這才勉強聽到一點他的聲音。
『我們都錯了,會回來的,我們都會回到這裡,ta會找到——』
視頻戛然而止,後面一句沒能錄製進去,或者是被裁剪掉了。
顧行馳看著暗下去的屏幕,眉心皺得很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時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心底迅速蔓延,與其說是恐慌,不如說是緊迫,他的身體裡好像有些東西隨著這一段視頻而甦醒,在向他發出信號。
他看了下號碼,歸屬地在雲南。
巧合嗎?當時徐本昌出事的大墓也在南邊,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但眼下突然冒出一個來自南邊的號碼確實可疑。
顧行馳思索半秒,伸手點了撥號,給這個雲南的號碼撥了過去。漫長的忙音後,出乎意料的,電話居然被接通了。
顧行馳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接起,頓了頓才開口:「你是誰?」
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
顧行馳也不急,一邊等對方的回應一邊下樓梯,在下到一樓大廳的時候,他忽然就聽見電話裡面隱隱約約終於有了聲音,但不是說話,而是呼吸,非常劇烈的呼吸,聲音逐漸變大,似乎是由遠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