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沒接,婉拒:「沒事,也不遠,我這衣服能行。」
阿赤嘖了聲,倒也沒勉強,只嘟囔:「犟著吧,反正不是我挨凍。」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敖包,踏出黑暗的一瞬顧行馳還有些不敢置信,他站在雪地中怔愣幾秒,像第一次離開洞穴的幼崽,不知所措。
「走啊!」
雪越下越大,阿赤站在雪間裹著雨披沖他揮了揮手電:「快點!一會下更大了!」
顧行馳回頭看了眼漆黑的敖包內部,又扭頭看向被月光照得發白的地面,臉頰被夾雜著雪沫的冷風颳得生疼。終於,他應了聲,抬腳跟在了阿赤身後。
夜色中的密林看起來更加陰沉壓抑,但今晚的月光特別亮,照得樹枝上的冰晶反光在餘光里時閃時滅,搞得顧行馳一路上都很緊張。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路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走出密林的一刻,顧行馳看著不遠的主路和牽著狗的巡邏隊呆了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就這麼輕易地回到了人世間。
阿赤跑去和巡邏隊隊長說了句什麼,對方一點頭,把狗交給阿赤,自己打著手電走到顧行馳身邊:「小同志,天太晚了,我送你回村里去,你是住招待所?」
顧行馳嗯了聲,看向已經牽著狗走遠的阿赤:「他去巡邏了?」
隊長嗯了聲,搓著手:「他年輕嘛,體諒我這種老頭,就不讓我跟著去東邊了。」
說著他有些不贊同地看著顧行馳,伸手想給他拍掉肩膀上的雪:「哎喲你們年輕人就是不聽勸,哪能就穿這麼點跑出來啊,人都要凍透咯。」
顧行馳下意識躲了下,沒讓隊長碰到肩膀,順勢做了個打噴嚏的假動作,讓避開顯得沒那麼刻意:「是有點冷哈,我得趕緊回去了,我對象還等著我呢。」
隊長倒是也沒在意,只又搖著頭嘖嘖兩聲,帶路往前走,還沒走出五十米,顧行馳忽然就聽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回頭一瞧,來人竟然是沈歲!
顧行馳愣了下,看著沈歲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臉興奮:「我離老遠看著就像你,沒想到真是你!」
顧行馳看著他,問:「你怎麼會在這?」
沈歲猶豫一瞬,看了眼旁邊的巡邏隊隊長,做了個稍後再說的表情。
雪越下越大,等徹底回到村子主路時,雪幾乎已經大到密不透風的地步。時間很晚,村鎮的冬季不像城市,電力供應有限,村子路邊的路燈都是暗的。
隊長手電往前一掃,給他倆指了下路:「順著走就是哈,我還是得去東邊看一眼。」說完就走,也沒留別的話,也沒幹多餘的事,特別乾脆。
「你看什麼呢?」沈歲沖他吹了個口哨,「回魂!」
隊長的身影和燈光終於消失在道路盡頭的風雪裡,顧行馳這才回過頭,打量著沈歲:「你怎麼在這?」
「還說呢。」沈歲邊說邊打開手機手電照路,光亮映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
「這林子有問題,跟鬼打牆似的,我走了仨小時愣是沒走出去,要不是他們巡邏隊的狗聽見我喊人的聲音,估計我今晚就交代在林子裡面了。」
顧行馳聞言挑了下眉:「這麼邪乎?」
「可不是,要我說這地指定有點說法。」沈歲呼出口氣搓搓手,「你又怎麼回事?姓白的呢?怎麼就你自己?」
顧行馳看著他,忽然笑了下:「你覺得什麼情況下,我們才會分開?」
「那我上哪知道去,遇到危險了?」沈歲覺得莫名其妙,他身上衣服比顧行馳還單薄,凍得手直抽筋,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摸索出手機要塞給顧行馳,「喏,手機先借你,給姓白的打個電話吧,省得一會見面你倆又開始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顧行馳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也沒接手機,只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沈歲啊,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沈歲沒聽明白,但冰天雪地他也懶得計較:「什麼意思啊,神神叨叨的,你住招待所嗎?邊走邊說吧,凍死了。」
顧行馳搖了下頭,站在雪中看著沈歲幾秒,忽然抬腿一腳重重踹在了他的手腕上!
沈歲毫無防備,手機脫手直接飛出幾米,啪的砸進雪堆,光亮一下消失,只剩慘白的月光籠罩四周。
「我靠你丫犯什麼邪?!」
顧行馳看著沈歲,對方明顯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到了,表情瞬間變得警惕,緊緊盯著他,提防他的下一步動作。
「你不應該讓熟人出現在我面前。」顧行馳冷眼瞧著沈歲,「是對自己太自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