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去?」顧行馳拉住他。
白玉京拎起個盆:「裝雪,把他潑醒。」
這個他顯然是在指何十五。
「哎算了算了寶貝,給中老年人留一條活路吧。」顧行馳忙不迭把人拉回來按在小板凳上坐好,「好好坐著,我給你下麵條,要不要吃雞蛋?」
白玉京還是很聽老公話的,雙手擱在膝蓋上,坐得像小朋友一樣,聞言點了下頭:「要,要兩個。」
等何十五醒來時,就感覺腰酸脖子痛身下又硬又冷,再一抬頭,前面小情侶正你一口我一口嗦麵條,笑得特別溫情脈脈。
「喲,何叔你醒了。」
顧行馳注聽到地上呼痛的呻吟,趕緊把雞蛋咽下去起身:「是我何叔不?」
何十五語氣幽幽:「我是你小叔。」
「啊?!」顧行馳猛然瞪大了眼,扭頭沖他老婆傻樂,「先別吃了乖,帶你見家長了。」
「滾犢子!」何十五無能狂怒,「還不趕緊把我支起來,我老腰都要斷了!」
顧行馳這才忙不迭把人扶起來,還辯解:「何叔你也別生氣,主要是你剛剛那陣仗實在嚇人,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就變妖怪了,這擱誰看了不害怕。」
何十五揉著脖子道:「那不是妖怪,是這個教派的神。」
顧行馳就問:「道布登嗎?」
何十五搖搖頭:「不一定,這個宗教也是典型的泛神論教派,神明眾多,來的不一定是哪個。」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有些事不能告訴你了吧?」何十五無奈地看了顧行馳一眼,「信徒和神靈之間的關係一旦確立,神靈是可以通過信徒短暫出現的,殺我簡直輕而易舉。」
顧行馳心說你這玩意真是有點神叨了,他想了想,微微眯起眼:「所以你們這些信徒信奉的也不只是一個神?而是這個教派里所有的神明?」
何十五又詳細一步解釋:「教派中確實存在很多神明,你可以理解為和印度教差不多,這些神明也有等級劃分,但是高位主神只有唯一一位,我們叫他縛拏拉。」
縛拏拉?
縛拏樓那?
是不是在指同一個神明?
顧行馳想起九脂金木上出現的那些喃字,和白玉京對視一眼:「所以你們信奉祂,信奉這個縛拏拉,是為了什麼?」
何十五沉默了一會,半晌,他忽然站起身開始脫衣服。
上身的棉衣脫掉後,顧行馳呼吸微微停滯,就看到何十五後背兩側肋骨的位置上,有許多密集的舊疤,疤痕很小,但是數量非常多,密密麻麻的一斜溜,看起來像是縫合的針腳。
「二十一世紀了,誰會莫名其妙就去相信這些東西呢。」
何十五盯著電視劇上的那個小小的福祿公,苦笑一聲:「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
看到疤痕的一刻,顧行馳滿目驚愕,震驚如同重錘狠狠砸入腦中,他怔怔地看著何十五穿好衣服,好半天才問:「你是……試驗品?是礦場下那些、那些試驗品中的倖存者??」
何十五搖了搖頭:「其實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1996年我被研究所分配到雲南進行日常的遺址維護工作,在巡查時受到攻擊。醒來後已經在醫院,幾個來給我換藥的護士目光都很不自然,後來在我的再三詢問下才知道,當時醫生從我的後背上取下了三隻手臂,這三隻手臂分別來自不同的三個人,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根本找不到他們的下落。於是同年年末,我被帶進了臨滄市公安局。」
說來何十五也是倒霉,當時的雲滇境內剛發生了駭人聽聞的連環殺人案件,連續數月都有人慘死在旅館內,死狀悽慘恐怖,而關於兇手卻還沒有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