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個時候,顧行馳忽然感覺到哪裡有點不太對勁,餘光所及範圍內,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了。
手電筒白玉京沒有帶走,被隨手擱在了洗手池旁的地板上,此時正隨著地板的合攏骨碌碌滾動,光線也跟著發生變化。
這一變,光照隨之往斜側方打去,照亮了洗手池附近的空間。顧行馳一下就看到,洗手池前面的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通體渾白的『人』。
這個人背對著顧行馳,正在照鏡子。
第73章
手電筒還在地板上滾動, 隨著燈光變化,顧行馳就發現面前這個『人』的不僅身形怪異,站立的姿勢也很奇怪, 呈現一種詭異的僵直感,但又因為身上的皮肉非常鬆弛, 導致整個人的姿態有點像那種將化不化的綠舌頭雪糕。
顧行馳站在距離它不足五米遠的書桌後看著,一邊渾身冒冷汗,一邊又有點不合時宜的想笑。因為這東西現在的狀態就像爛泥硬扶上牆, 有一種努力硬撐的違和感,就算它下一秒嘩得摔成一灘爛肉顧行馳都不會覺得意外。
屋內安靜昏暗, 這個人就這麼渾身赤裸的站在洗手池前, 微微側著身,靜靜地照著池子邊的那個小鏡子,腦袋時不時往下點,似乎是看不太清鏡子中的自己。
這東西是怎麼出現的?顧行馳有些疑惑, 看它站立的位置,應該是從洗手池下翻上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人』極大可能是跟著白玉京上來的, 但這不應該啊,就他老婆這地下蜘蛛俠的感應, 不可能感覺不到身後跟著東西。
而且……
顧行馳的目光落在對方的頭髮上,微微蹙眉。
白色的長髮,是巧合嗎?
就這麼僵持了一分多鐘, 期間對面的『人』一直在照那塊小鏡子,腦袋一點一點,感覺和照美了似的, 在這自我肯定呢。
顧行馳心說你丫一模仿我老婆的變態暴露狂在這美什麼呢,有事說事不行嗎,大過年的非得搞得人心裡發怵。
他猶豫幾秒,還是出聲:「你是誰?」
話落就見那『人』似乎是頓了一下,它這一頓顧行馳也愣了,居然能聽懂?這是個正常的活人?但是感覺完全不對啊!?
也就在他驚訝的時候,對面的『人』忽然動了,看起來是在慢慢往後轉身。隨著它的動作,地上的手電筒再次滾碌碌滾動起來,光線發生變化,打到了那『人』的腳踝處。顧行馳這才發現,這個人雙腳的關節處堆疊著厚厚一層皮肉脂肪,就像那種小孩戴的手臂游泳圈,反射出油潤的光澤,看起來非常噁心。
顧行馳還沒來得及疑惑這是什麼造型,對面『人』已經轉過身來,他一下就看到了對方慘白的臉。
這種膚色絕對不是活人,顧行馳心裡一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但還沒站穩腳步,忽然就見那個『人』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腦袋隨著這個點頭的動作猛地從肩膀上掉了下來,把脖頸拉得又長又細,像一根即將崩斷的皮筋!
顧行馳差點被眼前的場景嚇傻,這特麼什麼情況?申公豹的飛頭術嗎?那也不能直接就這麼掉下來吧??!
更可怕的是,腦袋掉在地上後,這個『人』身體的轉動並沒有停止,它的上半身還在向著顧行馳的方向轉,下半身卻紋絲不動,仿佛沒有骨骼脊椎,上下兩截身體跟擰麻花一樣就這麼硬生生擰起來了!
「臥槽……」
顧行馳看得頭皮發麻,一時間不知道是精神還是眼睛受到的創傷更嚴重,偏偏這東西還動作不停,就這麼擰著身往前靠,同時顧行馳就聽到一種輕微的窸窣聲從它的身體裡傳出來,感覺有點像蟋蟀蛐蛐那種蟲子翅膀摩擦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地板上的手電筒似乎是接觸不良,忽然閃了一下猛地熄滅了。四周立即一片漆黑,地下房間裡一點光線都沒有,任何人在絕對的黑暗中都沒法保持冷靜。
顧行馳心臟一下就提了起來,但同時他意識到黑暗也是個契機,於是立刻抱起幾冊筆記本,貓著腰慢慢繞著書桌往大門的方向摸過去,記憶中這段路大概只有十幾米,但在黑暗中這十幾米就顯得格外漫長。不過幸而房間的門是敞開的,走廊上的風徐徐從外面吹進來,越來越近了。
顧行馳循著風踮著腳慢慢摸到了門口,就在他臉頰已經能感覺到風的一刻,突然就聽身下噗嗤一聲,好像有人正蹲在他身前笑。
這聲音一出顧行馳差點就炸了,也顧不上偷摸不偷摸了,抬腿衝著聲源就是一腳——
下一秒就看到有個說圓不圓說長不長的黑影一下從他眼前向後嗖得飛了出去。緊接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給顧行馳熏得一趔跌,心說他是把化糞池蓋子踢飛了還是怎麼的,一會別再『糞涌爭先』把地下給他淹了。
此時走廊上的冷風已經近在咫尺,顧行馳也顧不上臭氣和黑影,抱緊了筆記三兩步往前沖,但沒跑幾步,砰的一聲,他一腦袋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什麼東西。
不疼,那東西是軟的,又軟又涼。
顧行馳摸了下腦袋,微微愣住,感覺手裡摘下來的東西黏糊糊的,而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臭味。
臥槽他大爺。顧行馳心裡直罵,別特麼是沾上屎了,那他今天就算是把這圖書樓掀了也要和這東西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