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是年幼的他?顧行馳不明白,這影子的意義是什麼,一種象徵嗎?
也就在這時候,他余光中就發現這些匍匐在地的人俑影子似乎也有些不同。他們剛下來時,因為手拿手電,和現在手電放置在地上的高度是不同的,所以照到物體所投射的影子大小形狀也不一樣。
此刻,手電被放置在地,高度是與這些俑像幾乎平行,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幾乎可以全部映在地面上。顧行馳最先觀察到離他最近的一隻俑像,看俑像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富商大戶,但這個人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居然是一隻狗。
繼續看左邊的人俑,這是一個女人,具體看不出職業,但應該也出身不凡,看衣著十分華麗。她的影子落在地上,看起來更加奢華繁雜,能看到層層疊疊的衣衫和非常多的珠串,有一些宗教味道,比較像部落宗教的祭司。
顧行馳不明白眼前這種狀況是如何發生的,影子是光的直線傳播,而現下的變化在物理學上是完全講不通。如果一定要解釋,估計只能往玄學上靠攏,比如前世今生這種宗教理論。這種影子和人形象不同的狀況,可能就是對於人前世或者是人本質的一種投射。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走,那現在是什麼意思?他的本質上還是小孩,他老婆的本質就是個神?
而且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白玉京似乎是被魘住了,完全不動,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顧行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在他胸前戳了兩下:「解!」
沒反應,還是沒反應。
白玉京依舊在定定地看著那棵燈樹。
樹有什麼問題?
顧行馳扭頭看過去,本來只是隨意一瞥,但就這一眼間他確實發現了不對。就見枝幹上幾隻黑色的瓮器,不知在什麼時候居然出現了裂紋,而且那裂紋還在一刻不停地撐大,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瓮器中出來了。
久呆不妙,暫時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先帶著人跑。顧行馳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影子不影子,轉身就要背起白玉京先行離開。可就在他轉頭的瞬間,忽然感覺自己肩膀上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猛地壓住了他,讓他無法轉動。
顧行馳一頓,幾乎只是一秒鐘的時間,他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只剩下眼珠,這種對自己身體失去控制的感覺讓他瞬間變得恐慌。難道這裡又有那種看不到的菌絲?他在不知不覺間被麻痹了?
還不等他再次嘗試控制身體,不遠處唐易突然動了。他緩緩地爬過來,推動手電,手電在地板上滾動幾圈,分毫不差的停在了顧行馳兩人的斜側方,影子也隨著光線變換改變了投射方向,落在了右側的牆壁上。
此時顧行馳的餘光勉強能夠看到新的投影,但只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就見牆壁上觀音影子的千隻手臂正死死地壓在他影子的肩膀上,桎梏如牢籠般無法掙脫分毫。
與此同時,他們面前最低處的樹枝上,那隻黑瓮終於完全裂開。
隨著一聲器皿破裂的聲響,顧行馳下意識落眼看去,最先看到是有什麼細小的東西從那隻黑瓮中滾出來,他定睛去瞧,居然是幾隻大小不一的瑪瑙珠子。
緊接著,一隻無比瘦長的手臂從那黑瓮中伸了出來,慘白手臂上還掛著層層疊疊、已經腐爛的絲綢。
顧行馳心裡一涼,瞬間明白過來,這黑瓮里裝的,是那具女人俑的影子。
第107章
瓮器中原本盛滿了渾濁的液體, 看起來像是泥漿,此時已經全部順著樹幹流淌到下層。女屍泡在裡面已經完全鞣屍化了,但皮膚還是白色的。身上的大袖紗羅已經完全腐爛, 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過能看到編織時所使用的絲線竟是純金的金絲, 只不過在泥漿中浸泡許久,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因為黑瓮的大小有限,所以瓮器破碎後, 能看到女人俑像個球一樣蜷縮在狹小的空間中。顧行馳眼睜睜看著,她就像一朵緩慢綻放的花, 四肢仿佛在模仿花開的過程, 一瓣一條的慢慢展開,四肢十分瘦長,完全放開後好像螳螂成精。
也正是隨著她的綻開,顧行馳就發現這女屍不只有一雙手臂, 她的背後還被縫合了四隻不屬於她的手臂,使用的應該是某種金屬絲線, 但不是黃金,普通金屬受到泥漿的影響比較嚴重, 金屬表面發生的腐蝕也影響到了屍體,使得屍體背部的皮膚看起來分外猙獰可怖, 而且因為這些絲線中間被泥漿填充,無法收緊,所以女屍背部的幾隻手臂看起來都十分松垮, 沒有半分震撼可言,反而像被折斷了翅膀的蒼蠅。
隨著女人俑屍體的出現,其他的瓮器也有了破裂的跡象, 相信不需要太多時間便會有更多的屍體從瓮器中爬出來。
顧行池沒有辦法動作,心底十分慌張。如果這具屍體對他發動攻擊,他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同時在他余光中,依稀看到有許多黑影從天花板的位置倒掛下來,距離他們二人越來越近。看模樣好像是鷹匠故事中那種渾身通紅的蛇,從影子來看,這蛇有手臂粗細,一顆蛇頭至少也有成年人拳頭大小。但這些蛇只是懸掛在天花板的四周,並沒有下來攻擊的意圖。
可顧行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從這些蛇出現後,他總感覺空氣中氣流的波動似乎有些細微的改變。他屏住呼吸,用餘光小心查看那些寄生蛇蟲的狀態。很快就發現寄生蟲尾部的晃動越來越快,似乎是在通過晃動自己的身體來傳達某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