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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薺菜小餛飩呈上,寧離喝著鮮美的湯,一抬頭看見姚光冶那個氣得糾結仰倒的模樣,覺得還是要寬慰幾分。於是他說道:「姚先生,那依你之見,我應該如何呢?」

姚光冶道:「按理來說世子應該是要一個摺子,自我辯解一番。可是世子啊,您如今這……」

寧離眨眼睛只問:「我怎麼了?」一副並不明白的模樣。

姚光冶只想要嘆氣。

「……您如今,第一封請安的摺子都沒有上呢!」

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才第一步呢,就遇到了挫折。

姚光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迷心竅的就應允了寧離,以至於到了現在,十來天過去了,一封奏摺也沒有呈上過。

先前的請安摺子都沒有上,如今哪裡有那個臉面,再來上一封自白的奏疏?!

時家這手也是真的狠,不僅在城中傳遍了,還在陛下面前 彈劾。可偏偏他們家小郎君生性疲懶,當真正沒有上那一道平安的摺子。

入京之後,這一步落後,就步步落後。一步錯了,就步步錯了,以至於成為如今這局面。

也不知皇帝會發出怎樣的雷霆怒氣。

寧離勸道:「安心安心,他總不能一刀就讓我給砍了。」

姚光冶當下唬了一跳:「世子可不要什麼話都亂說。」

寧離說:「我難道說錯了嗎?他難道能一聲令下,叫我人頭落地?!」

姚光冶一時間無語:「……」

片刻後,又是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就是嘛,寧離心想,話本上都這樣寫的。他如今這是進京當質子呢,用以要挾手握重兵在外的阿耶,難道皇帝捨得讓他死了?

皇帝敢把他砍了?

沒那個可能。

要是他真的死在了建鄴,那才是個天大的麻煩。

且看開些。

寧離說:「安心安心,天塌不下來。姚先生,不要去想了,沒什麼事的。」

縱使如此,姚光冶眉仍舊是皺著:「可這事總不能就這樣,您總得上摺子。說不定那些言官、御史,還要彈劾您呢。」

彈劾?

寧離「哼」了聲:「是他先出聲挑釁的,難道他就能逃得脫?姚先生,你放心,你放一萬個心,我絕對不讓他好過。他敢寫這樣的摺子,那我也來寫一封。」

筆呈來,墨奉上,可真的寫起來,卻卡了殼,抓耳撓腮也想不出什麼言語來。只恨自己平時文辭不善,詩書不通。

寧離左想右想,實在是也沒想出來一個什麼,最後憤怒的把宣紙一扔。

「……不寫了,先放著罷。」

啊?

姚光冶也沒有想到是這麼個結果:「世子,當真不寫啦?」

寧離將那宣紙團成一團,恨恨的丟了,聞言點頭,煞有其事道:「惡狗朝你犬吠,你難道還和他吠回去嗎?」

姚光冶聽得失笑。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姚先生?」

姚光冶點點頭:「也是,咱們不和惡狗計較。」

寧離「哼」了一聲。

姚光冶嘆道:「原是我想差了。咱們只需要在這建鄴城待滿三年,到時候拍拍屁股就回沙州了,又不指望在這建鄴城裡做什麼。他想說什麼,就由著他去說吧。」

寧離肅然起敬:「姚先生真是豁達。」

安慶坊,時家。

時家占地頗為寬廣,幾乎有安慶坊一半之數,因為乃是上皇后族,又一前一後出了兩個皇后,蔚為煊赫,門前坊上,車水馬龍。

此時庭院深處,時宴暮頂著一張烏青的臉,滿臉的焦躁與厭煩。

他那日被寧離打了回來,幾乎腫成了個豬頭。當天晚上痛得連話都說不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此也更是將寧離恨上了。

「阿翁……」他哭道,「寧家那黃口小兒,真是太囂張跋扈了。」

時老侯爺看見他被打成這個樣子,又怎麼受得了?心裡不由得也將那寧王世子給怨恨上了。

都是從外地進京的,難道他們時家就比寧家差了些什麼嗎?憑什麼那寧王的世子就可以大打出手,憑什麼他家的孫兒就要吃這樣的苦頭。

時老侯爺當真是氣急,原本是等著接風洗塵,沒想到生出這般變故。好好的一頓團圓夜,吃的也是不滋味,夜裡聽著時宴暮的哀嚎,心中當真是怒火上涌。第二天,連夜上了摺子,洋洋灑灑,便將寧離怒斥。

「二郎。」他道,「你放心,阿翁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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