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離目光,楊青鯉也不慌不忙,懶洋洋道:「如何,這下你可心滿意足了?」
寧離不知為何,總覺得楊青鯉似乎有些揶揄,可又像只是他的錯覺。
只訥訥道:「你說什麼呢。」
所以到最後,還是麻煩了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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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露出些猶豫糾結的神色,悉數落入了楊青鯉的眼中,倒是弄得楊青鯉好生納悶兒。
這怎的了?心心念念的畫卷到了手中,怎麼開心了沒有多久,反而瞻顧了起來?
楊青鯉道:「怎的了,阿離?千金一擲呢,你也不欣喜麼。」
寧離搖了搖頭:「不是的,行之應當是借給我。他之前與我說過,若我真的想看,他可以替我從宮中借來一觀。」
楊青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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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楊青鯉從善如流,瘋狂點頭,「你說的都沒有錯。」
他還能說什麼,他只能附和著說對。
儘管眼睛已經瞥著邊上的小薊,心想,他可沒聽到,小薊抱著那雕花金絲楠盒來時,有提及那位「裴郎君」,說了要還啊?
有的借出是完璧歸趙,而有的借出……
人家主人根本沒提「借」字呢。
恐怕陛下將這幅畫卷拿出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再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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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點頭的應答甚是敷衍,寧離哪裡看不出來。
寧離瞪他:「你當我說笑的呢!」
楊青鯉頓時告饒:「哪有,哪有,我真心實意的呢!」伸手一指那畫卷上,誇張道:「哇,阿 離,你快看,這少年將軍真是英姿颯爽器宇軒昂,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呀!」
寧離想說這也太假了,這語氣跟哄三歲小孩兒一樣,轉移話題也是這麼轉移的麼?
結果一低頭見那畫中人英朗眉目、鐵甲寒衣,頓時樂滋滋道:「是我阿耶!算你有眼光……」
楊青鯉成功糊弄過這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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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被打了個岔,注意力又回到那畫上,此時有了吳彥之原作,忍不住與先前在建初寺里見過的一點點對比。
只是他對這書畫文墨的,著實是一竅不通。
看來看去了,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琢磨出來,絹紙畫卷上的神韻,彷佛更加宛轉靈動。
元熙十九年,建初佛會,那故事熱鬧極了,可他總覺得,那其中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分明那時,他還未曾來到這世間。
上一次的家書里,已經去問了阿耶,可是阿耶的回信,遲遲都沒有到建鄴來。
也不知是路上被什麼事給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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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來了。」
還是昨日的地方,那別有洞天的幽篁館,曲徑深處,清風習習,綠竹猗猗。
那軒中身影清越,正在攬袖烹茶。
寧離被分了一杯,只是燙得緊,於是暫且先擱在案上。
只聽裴昭徐徐問道:「怎麼想起來上了那樣一道摺子?」
寧離「哦」了一聲,倒是半點不意外,裴昭已經知道了。
暗衛嘛,還是已經做到了統領的那一種,長耳飛目,消息靈通,不稀奇,不稀奇。
寧離托著臉,半點也沒有隱瞞:「行之,你說陛下他寬宏大度,所以我選擇坦誠以待啦。」
那語調輕快得很,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潑,像銀鈴曳曳,像花梢翩翩。
裴昭目光低垂,掠過他雪白的面頰。
的確是坦白極了,與他先前所想的,一般無二。
他沉吟道:「……你便是這般坦白的?將所有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
當時聽聞寧離上摺的新鮮已經忘卻,可其中的內容裴昭記得清楚,開門見山就是請罪。
那摺子字不如何,寫得倒是情真意切,通篇看下來,就是一個意思:夜闖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這沙州寧氏小頑劣一手策劃,陛下若是要罰,那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千萬勿要殃及旁人,至於楊青鯉,那就是個迫不得已被威脅了的小可憐。
若如寧離所說,那是他強搶了楊青鯉寶物,又威脅楊青鯉在建春門外等,沒想到撞見了蕭九齡,迫不得已在淨居寺藏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