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外望了一眼,喚張鶴鄰過來:「跟著的人呢?寧寧怎麼還沒回來?是路上耽擱了,還是就在別院歇下了?」
張鶴鄰得了剛傳回來的消息,心裡突突突直跳,急促稟告道:「已經使人問過了,世子出了別院,走得極快,眨眼就不見影子。還好暗中有人跟著,一路朝著城北去了。」
城北?去那地兒作甚?
裴昭眸光犀利,霍然起身:「備馬。」
張鶴鄰可不得勸:「陛下,您現在這身體……」當著裴昭,剩下的悉數都說不出來。
心裡發苦,只得連忙吩咐下去準備。
城北並無甚稀奇,可大安宮,也是在那處啊!
75.2
天色黯淡,霜風淒緊。
這樣的夜晚,就應該在家裡圍著熱氣騰騰的鍋子大快朵頤,而不是像他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荒煙蔓草里。
細想來已經不是頭一次。
如果沒有走錯,眼下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安宮外。
寧離望著延綿的宮牆,神情中儘是漠然。
他想,就是這裡了嗎?那個荒|淫|無|道、殘|暴|不|仁的老皇帝,退位之後,就是被行之囚禁在這裡嗎?
他很少會生出這樣的戾氣,然而這時候,煞氣止不住的浮了上來。
。
寧離輕輕點過腳尖,正要躍身,忽然眉尖一挑,霍然回頭。
「且慢!」
一人在側喝止,他冷眼看過去,沒想到來人並不算陌生,不久前式干殿的玉階上,曾有一面。
寧離辨出了來人:「蕭統領。」
眼前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奉辰衛的統領,蕭九齡。
可是他不應該在這裡。
寧離道:「蕭統領怎麼不在宮中拱衛陛下?」
蕭九齡道:「若果世子不是來了此處,我確然應在宮中。」他看著寧離帶著煞的眼眸,沉聲道:「世子,不要做傻事。」
寧離輕輕一哂:「我何曾要做傻事?」
蕭九齡皺著眉頭,心想這滿身的煞氣,難道他是沒長眼睛的瞎子嗎?還會看不出來?他道:「你是來尋上皇麻煩的。」語氣十分肯定。
他甚至知道,只怕那麻煩……會是天大的麻煩。
蕭九齡沉聲道:「世子要做什麼,可否告知我?」
寧離目光沉靜,但沉靜得著實過了頭!
蕭九齡道:「世子,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參與。」
寧離漠然道:「為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為何不能插手?」
蕭九齡心中大駭,沒想到他說出這樣一段話來。
霎時間回憶起傳來的消息,可是寧王不還是好好的在沙州嗎?也沒聽說出了什麼事,他這一路暗中監察著,也沒見上皇朝著沙州伸手。
可是他對上了寧離的面目,那樣晦澀的眼神,那樣沉著的恨意。
小郎君慣常活潑愛笑,機靈神氣,他得了君王青眼,偶爾躲懶耍滑,有些小脾性……可從來沒有這樣的眼神。
那定然不是假的。
他心中遽震,上皇搶人妻女的事情,從前不是沒做過,有些荒唐事情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嗎?便如妙香佛國那個美人……
聽聞寧王府的這位小世子生母不詳,寧王府也一直沒有王妃,難不成,真的被搶到了宮裡?
可若是這樣。
蕭九齡來前已經得了囑咐,他已經知曉,眼前小郎君身份特殊,他不僅僅是沙州的世子,身後還站著白帝城。
他自然是要勸一勸寧離的。
可是用平常的法子,只怕是勸不了。
蕭九齡微一思索,於是朝著寧離點頭:「世子,你說的不錯,上皇刻薄寡恩,荒|淫|無|道。只是,如果要報仇,你應該先讓一讓我才是。」
寧離淡淡道:「你好沒有道理,我為何要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