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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目中傲然,又化作了一片春風細雨的柔和。

「老先生是寧寧長輩,正好我心中也有一事,需要與他長輩商議。只是他上有高堂,又有恩師,卻不知老先生能否做主?」

孫妙應心中升起個古怪感覺,道:「我勉強算他半個長輩,陛下有話不妨直說。」

裴昭微微一笑,那神情中竟有幾分溫柔:「我登基日久,中宮空虛至今,如今正逢心儀之人。好教老先生知曉,我與寧王府世子一見傾心,欲昭告天下,立他為後。」

那院中的竹枝搖了一搖,光影婆娑著,好像有鳥兒驚飛了離去。

孫妙應聽得一時怔住,斷然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麼個回答。一雙老目不見渾濁,湛然而見鋒芒:「阿離是男子,你若冊封他為皇后,何等驚世駭俗,只怕會惹得世間議論紛紛,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天下悠悠之口,如何當得住?」

裴昭淡然道:「世人庸碌,愚昧無知。他與我兩心相合,又何必在乎這些凡夫俗子眼光?」

卻是大袖輕拂,高峻傲岸:「我心愛重,自當遣使節持雁帛金璧往沙州,另召欽天監占卜問吉。過承天門,入太極殿,金冊玉寶,為我君後。上告天地,下祭祖先,群臣朝賀,乾坤並耀。百年之後,他當與我同陵。」

他一字一字說來,並不如何高昂,卻是切冰碎玉,教人生生的聽出些驚心動魄。

孫妙應揉弄後腦,一時驚駭,也是忘了言語。

他心中複雜得很,委實不知該說什麼。原是想仔細審視番這位金尊玉貴的陛下,若是不誠,當然要勸寧離早些看開,哪知竟逼出這麼一段話來。

老頭子還不至於老眼昏花,自是能看出,眼前青年,謀定而動。這番話絕不是一時興起,必是經過深思熟慮。

孫妙應忽然揚聲:「……別藏了,趴在牆頭像什麼樣子?」

頓時聽見嘿嘿笑的一聲,寧離從小院竹林後的牆頭翻了下來,衣袂輕舞著,如一隻靈巧的雀兒,手上正提著一隻小藥包。

孫妙應不想去看那個,還能管管這個,當下板著臉:「你私底下偷聽人說話,成什麼樣子!」

寧離臉上笑嘻嘻的,被說了全然不惱:「你知道我在,那就不算我偷聽呀?」

一雙眼眸亮晶晶,星子也似,只將裴昭望著。

孫妙應:「……」

孫妙應氣了個絕倒。

他心道眼下這個攤子,自己還干涉作甚?糟老頭子礙人眼,好像還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他揮一揮手:「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老頭子是管不得了。」

眼見著兩人目光跟黏住了一樣,孫妙應頭痛,喝道:「先去把藥煎了,別忘了正事。」

寧離:「哦!」

根本不記得自己手上還拎了個藥包。

孫妙應朝月門走過去,心道眼不見,心為淨。

寧離哪兒知他氣惱,滿心滿眼都是身前的青衣郎君,身影翩翩,渾沒有形狀,乳燕歸林般飛過去,將將被人接住,忽然聽見門外大聲說道:「險些忘了說,既然要老頭子治病,便要遵循醫囑。首先便有一樁,你們年輕人節制些,小心腎水虧虛,切忌房事。」

寧離:「……」

方才神魂顛倒還想要親親,頓時面上跟著了火一樣:「孫大夫一定是診出來了!」

自己昨日還和裴昭胡鬧了那麼一通啊!

裴昭失笑。

小郎君依在他懷中,眉眼如瑩,肌骨如玉,裴昭輕輕撫過他柔韌的背脊,目光順著領口垂落,卻知這衣袍掩映下,當有梅花點點綻放,一|夜縱|情愛痕。他心道確然是自己把持不住,被醫者一口道出,羞得寧離面上霞飛。

可憐之愛之,又如何忍得住?

只道:「是我放縱了,如何又能怪寧寧呢?」

黃泉竭,鏡照幽明,無論哪個,都是一等一的毒物。

裴昭這病拖了二十三年,實在是再拖不得,孫妙應直言,若再拖上幾月,今冬過去,便不必再治了,直接打個棺材收屍就好。

他脾氣爆,嘴巴毒,唯一一點軟和都是給寧離的,對著其他人,半點情面也不講。可情知他是那位遍尋不得的藥王,闔宮上下,無不是歡天喜地,又有哪個敢不將他供著?

世外高人嘛,都有那麼點脾氣,他們這等凡夫俗子,自然是懂的。

裴昭不可在宮外久待,若要治病,不能在那方小院住下。當天下午,孫妙應便隨從進宮,又使人在太醫院收拾了一處住所,暫且做歇腳之地。

過往的病案上一回時,便由寧離搬到了式干殿的書齋,如今也不必再去找了,昨夜便在偏殿收拾了一處書房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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