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宮人盡數退下,只有雪蘭留在鄭萋萋身側,扶著幾近站立不穩的主子。
一方湖藍錦帕之下,鄭萋萋又如從前見他之時,為了讓自己穩下心神而將自己的手心扣出鮮血。
「你用這樣寒涼冰冷的眼神看著我,所以……我在你心裡就是一個毒婦是嗎?」
「太后,你既知本王逆鱗,又緣何要犯?」裴祜冷言說道。
「是啊,我知曉你會震怒,又為何要如此呢?」
「因為,我想親眼看一看,那個讓你不顧名聲體統也要帶進宮來招搖過市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我從九歲那年就知道我要嫁給你了,我等著,盼著,念著,等著與你成婚……十年了,可我等來的是什麼?是你的死訊,以及現今這般的薄情寡義!」
「殿下,你難道就沒有對我的一絲心動與愧疚嗎?」
鄭萋萋聲淚俱下。
「你我之間,起於父皇賜婚,你並非我心中之人,你早該知曉。」裴祜說道。
是啊,十年了,她鄭萋萋都捂不熱他的心,十年都未能換來他哪怕一瞬的關心愛護,他那樣溫柔的神情從未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的關懷備至,小心翼翼也從未給過她一分一毫,她與他之間僅有的聯繫便是父皇賜婚,而她與他這唯一的關聯,亦斷於父皇賜婚啊……
「裴祜,你好狠的心……」
鄭萋萋倏然癱軟在地,淚流滿面。
「太后病了,請太醫。」
言罷,裴祜轉身離去。
出來後,裴祜自盧月照懷裡抱過旂兒,面上寒冰瞬間消散,他低頭親了親旂兒粉嘟嘟的小臉蛋兒,又騰出一隻手牽住盧月照的手。
「你還未用飯吧,剛好,我也餓了,我們回東宮用晚膳。」
可是,兩人坐在一處沒吃多久,裴祜便匆匆離去。
來人是太皇太后壽寧宮的太監,只道了句「娘娘病重」。
盧月照揪心不已,她知曉太皇太后在裴祜心中的分量,又憂心這位慈母的病情,直到第二日午後,她才等到裴祜歸來。
他歸來時,面色比走時稍稍緩和了些。
「母親暫時無礙了。」裴祜說道。
盧月照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裴祜忽然緊緊抱住她,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彷佛只有這般,兩人才不會分離。
「十多年來,母親身子一直不好,每年冬日都會病情加重,甚至幾度生死徘徊,連水都餵不下去。」
「昨夜那般情景……母親已經昏迷囈語,直到天將亮時,母親才醒來。」
「我一度以為,母親便要這般丟下我,就像娘親和父皇那般……」
提及雙親,裴祜埋首於盧月照脖頸間。
盧月照淚眼氤氳,因為,她脖間一片微涼,那是他的淚。
「娘親薨逝時,她將我抱在懷裡,讓我莫要哭泣……」
「而父皇……我甚至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他至死不知我還活著……」
裴祜哽咽不已。
盧月照心口驟痛,淚水滑落,又抬手輕輕撫著裴祜的後背,就像她哄著哭泣的旂兒一般溫柔。
「所以……我不能再失去母親,也不能沒有你……」
「梨兒……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裴祜通紅的眼睛,對上了盧月照的一雙水眸。
盧月照默了良久,終究緩緩開口,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人非草木,我非木石……若是你需要,我便會一直在,若是有一日你不需要我——」
裴祜俯身,封緘了她的朱唇,淚水微苦,落入二人唇間。
「梨兒,我的梨兒,我要你永遠在我身側……是我離不開你……」
良久後,兩人才喘息著分開。
裴祜自身後抱住盧月照,「母親已然知曉你進了宮,她還問起你在東宮可還適應。」
「等到她身子好些,我便帶你去見她。」
「嗯。」盧月照點頭。
又一日,盧月照帶著旂兒坐上了回景和園的馬車。
可就在這夜,她聽聞了一件稀罕事。
恪王的內侄女田荷華在前些日子恪王府的宴席上對乾王裴祜一見鍾情,念念不忘,吵嚷著非他不嫁,事情鬧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聽聞恪王一口應下,要主動為內侄女田荷華和侄兒裴祜撮合,可恪王妃田氏好似不甚高興。
第123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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