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他們三個先看見燈籠的微弱光亮。
再近一點,才看見等待的家人。
謝岩坐久了腿麻,猛地站起,差點從車上跌落,把陸楊嚇得不輕。
「別動!你說你亂動什麼?都到家了,再摔出個好歹,誠心讓我著急是吧?」
他跑過去扶,也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陸林憋了一路,搶答嘆氣:「還不是你家這書生?非說等著用錢,明天再去要耽擱一天,下午緊趕慢趕的,先去縣學領了月銀。人家都清早去的,他下午去,銀子拿了,糧食不夠,等都等好久。等也不能白等啊?我見他沒有回來,也就沒關鋪子,今天不是有年糕嗎?下午那陣好多人來買,等他回來,鋪子裡都沒收工,我們三個一起賣了一百多斤,實在趕著走,讓人明天趕早來買。」
尋常百姓過日子,沒有太多的東西要添置。
去趕集,看見的東西多了,花錢就多。附近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少跑一段路,也少晃花眼,手裡有錢,也該添置,都會來買。
陸楊說:「辛苦了!明天去鋪子裡,我們也吃年糕。」
二十文一斤的年糕,白送肯定不行。
他們一伙人搭著吃一頓,隨是烤還是煮,解個饞也是好的。
一行人往村里走,傻柱沒想到他娘會到村口來接他,感動得稀里嘩啦。
當著陸楊的面,傻柱娘教訓了傻柱一句:「以後懂事點,別到外頭瞎惹事,聽見了沒有?」
傻柱吃足了教訓,點頭如搗蒜。
他們家近,最先回屋。
陸楊提著燈籠,牽著他家狀元郎的手,說他:「真夠急的,晚一天都不行?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不怕娘跟我擔心?也不想早點見到我們?」
謝岩傻呵呵笑道:「今天拿了銀子,手頭活錢多一些,明天帶你去醫館,我們有底氣,可以多問郎中幾句。」
陸楊啞然無言,說他是傻子。
傻子呆子一個意思,謝岩又笑了。
陸林跟他們走得近,聽到這話,問陸楊:「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陸楊隨口扯謊帶過去了:「成天風裡跑,腦袋吹得疼。」
冷風吹多了,也要害病。陸林點頭:「是該看看,你別捨不得銀子,鋪子裡生意好,離不開你,該花就花!」
陸楊笑道:「咱們有本事了,就該開醫館,還是醫館掙錢。」
陸林深表認同。
村里很多人,都是病死的。
他爹爹說,他大哥小時候落水,差點沒了,家裡沒錢,送不了醫館。
大人難受就難受了,捨不得也沒法。再生個孩子都比看病省。
他聽說,柳哥兒小時候發燒,也差點沒了。
都是沒錢惹的事,現在他們長大了,都能掙錢了,日子就好了。
陸林說:「學醫難啊,沒門路也學不了。」
一路閒聊,陸楊跟謝岩到家,陸林還要往前走一陣,終於有空跟自家男人說話。
他倆進院子,朦朧聽見陸林說:「柳哥兒說明天吃年糕,你等著,我給你帶一塊嘗嘗。」
陸楊忍不住往那邊瞅了一眼。
謝岩當他也想吃年糕,說:「我明天給你烤,給你加糖吃。」
陸楊心裡暖暖的,他跟謝岩說:「今天委屈你了,難為你沒跟我鬧性子,回家還惦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