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唐公望品行不端,便是學識再好,孟昭也必不會給沈江霖推舉此人。
比起秦勉,沈江霖心中也更屬意唐公望。
沈江霖站到了花廳中央,對著兩位先生都躬身行了一禮,然後直起身子開口道:「今日小子是來拜師求學的,兩位尊者也沒有會意錯,唐老相公是小子自己貿然上門,毛遂自薦想成為他的學生,秦先生是家父舉薦,言秦先生教導家中長兄多年,為人師表,言行一致,學識高深,堪為人師。」
沈江霖這番話,說的唐公望和秦勉兩人心裡都舒坦了一些,雖然知道是有安撫他們之意,但是也知道這孩子說的實話。
「只是一徒無法侍二師,若侍二師,則顯學生意不誠,若是兩位師長都有意收江霖為徒,小子尊從本心的話,更想拜唐老相公為師。」
沈江霖這話說的乾脆,說完之後,便對著秦勉一揖到底,抬起頭的時候,眼眶已經是紅了:「辜負了秦先生的美意,小子心中愧疚難當。」
身量才剛剛到他胸口的小小美少年,如此羞愧的神色,又是如此堅定的話語,讓秦勉哪怕心有惱怒,也發不出來。
甚至心頭一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
這就是孩子的赤子真心。
沒有成年人的貪婪、什麼都想要,也沒有成年人九曲十八彎的心思,有什麼便說什麼了。
此子心胸坦坦蕩蕩,又如此聰慧靈巧,未來堪成人傑。
哪怕心裡頭沒有多少怨怪之意,秦勉的面色也不好看,沈銳更是急的干跳腳——這孩子怎麼就直接了當的選了,以為是在市集上選一顆菘菜麼,如此簡單隨意?
照著沈銳的意思,現在必定不能將話說死,迂迴行事先安撫住兩人,等回去了再作商議才是好的應對。
沈江霖話音一落,唐公望便暢快地笑出了聲:「好好好!不愧是我唐公望看中的徒弟,不枉我今日來這裡一趟,那便擇日不如撞日,且隨老夫到府上,全了這拜師禮!」
秦勉本就是個肅穆臉,此刻眉頭緊皺著,眉宇中間的褶皺更深了,有些不情不願地道了一聲「恭喜」。
沈銳見秦勉神色難看,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對沈江霖就有了點怨怪之意。
沈銳沒有眼力見,沈江霖卻是將廳上的各人心思都看在了眼裡,今日若是不把師父擇定了,便是把兩個人都得罪了,堅定地選擇好一個老師,那便是得罪了一個人。
無論如何都要得罪人,那自然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唐公望和秦勉,一個人曾是狀元出身的朝中的三品大員,一個人是學術界、教育界的扛把子,這樣的人不管表面上表現的如何,心中自有其傲氣在。
誰都喜歡被堅定的選擇,而不是瞻前顧後的無奈替補。
沈江霖自己都更喜歡唐公望對他的真心誠意,又如何不能以最堅定的方式給予回報?
他當然也想過秦勉作為大哥的先生,會不會因為此事而刁難大哥。
沈江霖認為秦勉不會這樣做,因為他是以教書育人而出名的學士,若是因為這等小事失了氣量,那這種人也不配為師,他定然是要琢磨著給兄長另擇名師的。
說起來千言萬語,其實當時不過幾個呼吸間沈江霖便思量好了這些。
唐公望起身,卻沒有往外走,而是對著秦勉道:「秦先生,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秦勉不知道唐公望還要與他說什麼,但是礙於面子,秦勉還是將唐公望請到了花廳側面的耳房中去,花廳內一時之間只剩下了沈銳和沈江霖。
沈銳不知道兩人進去是要說什麼,一顆心七上八下,見兒子還有閒心拿起龍眼,用帕子襯著剝了吃,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家中是短了他吃的不成?現在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吃?
沈江霖許久沒有吃龍眼了,如今事情已了,他也不用虧待了自己,裝作看不見渣爹吃人的眼神似的,抓緊時間吃了幾顆。
他大概猜到了唐公望要去說什麼,心中對自己這個老師是真的嘆服了。
果然,等了大概兩刻鐘,唐公望與秦勉兩人便相攜出來了,再出來,秦勉對唐公望的稱呼都變了:「唐老爹,那便說好了,下月我上門拜訪,到時候我們兩人可要痛飲三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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