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只覺得他瘋了。
陸沂川就這麼喪心病狂的耗了一年,直到有一次喝得胃出血,被宋璋送到醫院。
醒來時他很安靜,眼底燒著的最後一絲光也滅了下去。
不過一年,他瘦得幾乎脫了形,靠在病床上時,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只吊著最後一口氣在活著。
宋璋在給他削蘋果,陸沂川就安靜地看著窗外。病房裡很安靜,空氣里只有刀尖刮過果肉的聲音。
良久後,病床上的男人偏過頭,說:「絨絨是真的離開我了。」
宋璋指尖頓住。
「我變得那麼差,他不來找我,我對姜星白那麼好,他不來找我,我喝了那麼多,差點喝死了,他不來找我。」
「我求了那麼久,他也不來找我。」
「我請了那麼多大師,招魂的,養小鬼的,入夢的……我都忘了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可我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語調不急不緩,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很淡。
「我把我之前的信仰打翻,無比希望世界上是有鬼魂的,可能怪我沒開天眼,連他一面都見不到。」
「前幾天,我見了個大師,他說他可以幫我找到他的轉世。」
男人輕輕咳了聲。
「可那不是我的絨絨。哪怕靈魂是同一個,也不是我養大的絨絨了。」
「我就那麼一個絨絨……」
他平靜地說。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一個絨絨。」
「我養了他十六年,他從這麼高……」他伸手比了比,「長到了這麼高,漂亮、活潑,大家都喜歡他。」
「我很自私,我把他養得離不開我。」
「其實我這輩子從來就沒抓住過什麼,唯一能攥在手心的只有絨絨。」
「我的絨絨……」
眼淚終於還是從他眼眶滑落。
「為什麼一定要帶走他呢?」
為什麼要帶走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的人。
他像是一個質疑問題答案真實性的自負學生,於是花了一年時間,用盡各種方法,羅列了無數的解法。
他總覺得自己能找到出題者的漏洞,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可無論他怎麼證、怎麼解,做到最後,答案只有一個。
這分別太過於沉痛,以至於讓他用了一年才認清這個現實。
「老天爺是覺得我過得太順心了嗎?明明知道絨絨離不開我,所以就用這種方法讓他永遠的離開我。」
「那為什麼……」
他的聲線微微顫抖。
「為什麼不把我一併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