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不會說話,宋璋也給不出問題的答案。
在他以為陸沂川熬不下去的時候,男人煎熬著活了一年又一年。
比起讓死去的人在天之靈感到安慰,他更像是在懲罰自己。
用活著來懲罰自己。
自從那次在醫院後,宋璋就很少聽見陸沂川說有動植物像姜珩這種奇奇怪怪的言論了。
直到現在,陸沂川跟他說想開了後,隔了幾天,忽然給他打電話。
「宋璋,我好像又犯病了。」
他說。
「我看見絨絨了。」
第28章
四月一過,天氣漸漸轉熱,風裡開始帶著夏天的燥熱。
不過晚上還是冷,連月亮也沒有,就零星幾顆星子掛在天邊。
宋璋伸手開了瓶啤酒,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寬敞的落地窗把樓下景色盡收眼底,車水馬龍,霓虹將城市上空渲染成五彩的光。
他盯著樓下看了會,又喝了口酒,覺得自己上了一天班的疲憊心情終於緩和了點。
歇夠了,他才往旁邊看去。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雙腿交疊,姿態從容,完全看不出給他打電話時的語氣。
宋璋問他,「這樣的情況多久了?」
陸沂川合下眼,指尖從香菸的濾嘴上碾過,說話時,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淡。
「記不清了,如果真要算的話,可能是從第一天見到它開始吧。」
宋璋想著他養的那隻貓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其實算不上多好看,更別說有像人的地方,除了……
那雙眼睛。
「因為它的眼睛嗎?」
「算是,但不全是。」
房間裡沒開燈,只有外面的光照進來,影影綽綽的一片,陸沂川修長的身軀陷在沙發里,從宋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他只聽得見他的聲音。
平緩的,帶著刻在骨子裡溫和,像是一位芝蘭玉樹的君子。
「我以為我快忘了絨絨是什麼樣的了。」
他說。
「人們常說,時間總能讓人淡忘一切,我也以為我能忘了他。」
「可那天,那隻貓就這樣莽撞的撞在我身上,低頭和它對視的瞬間,我才發現,我其實什麼都沒忘。」
他往下腰拿起地上的酒瓶,窗外的霓虹照進眼底,口腔里嘗到的只有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