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說:「我是不是該換密碼了?」
陳啟把牛皮紙包扔給她:「你愛換就換。助理買的糖炒板栗,我不愛吃,你幫我吃了。」
時雨抱著暖熱的紙袋半天沒說話。栗子蛋糕吃不成,只好退而求其次,這麼簡單的心思,她不用猜都知道。
陳啟撇了下唇角:「說謝謝啊。」
時雨小聲說:「謝謝。」
陳啟滿意了,拋著車鑰匙說:「走了,祝時小姐假期愉快。」
閆佳楷的生日在後天,他們明天就要出發,各種派對晚宴至少辦一天兩夜。
眼看陳啟要摁開電梯,時雨頭腦一熱說:「等等。」
陳啟慢慢轉身,和二十二歲時的自己重合。時雨記得,那是2016年波士頓的第一場大雪,她和陳啟再一次走到分手邊緣。
大雪導致航班延誤,陳啟思考著被女友趕出門要去哪裡落腳。他滿心淒涼想,從現在開始我是無家可歸的人了。
然而時雨讓他等一等,等雪停再走。
那一夜陳啟很痛苦,睜著眼睛看秒針一點一點走,終於還是無可挽回地來到白天。
他侵犯了時雨,在黎明時分。
然後他羞愧難當地逃走,遊蕩在波士頓街頭,把唯一能禦寒的大衣丟給一個流浪漢,企圖把自己凍死。
當然,他失敗了。
現在時雨也叫他等,理由沒有變:「雪太大,不好開車,明天早上再走吧。」
不約而同地,陳啟也想起那個離別雪夜,胸口頓時堵得慌。他想留下來,可他不敢,他不能保證自己和時雨同居一室會無事發生。
「不了,」陳啟摁亮電梯說,「今兒開的車帶雪地胎。」
電梯門開,陳啟走進去,只留下一個穿著長大衣的背影。時雨目送他下樓,然後突然跑回書房,轉動落地窗後的望遠鏡,看他走出海雅一號院大門,上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雪幕迷茫,看不清輪胎,但時雨知道,幻影不是雪天的好選擇。
—
時雨睡了個好覺,早晨七點自然醒。天空仍然陰沉,大雪給灰藍屋頂戴上一層白帽子。
閆佳楷給她發微信:「八點半樓下見。」
時間還很充裕,時雨起床洗了個澡,畫了個淡妝,穿上長到小腿下的白羽絨服,坐在書房看早間新聞。
八點十分,一輛奔馳g系停在樓下,陳啟發來微信:「下樓,我到了。」
時雨倏地坐直,回覆:「什麼?」
陳啟:「我跟你一起去閆佳楷的生日宴。」
時雨好幾分鐘沒有顯示輸入,陳啟又發了一條:「我等你。」
八點二十分,時雨走向帶雪地胎的奔馳,剛邁出步子,頭頂忽然投下一片陰影。轉頭看,閆佳楷穿一件略顯寬鬆的深灰色大衣,撐一把黑傘,為時雨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