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低眉斂目,但仍然帶著幾分欲說還休的風韻。
腳下漫長的迴廊總算走到盡頭,祝遙梔聽到了水波蕩漾的聲音,輕柔曼妙的絲竹之聲,還有綢緞摩擦的聲響,夾雜著清脆的鈴音。
繞過幾株大如人首的牡丹,祝遙梔踏著碧玉棧道來到一片廣闊湖泊,煙波浩渺,中央的黃金台上不少瑰姿艷逸的少女少年正在低吟曼舞,周圍停滿了一隻又一隻的白玉船。
遠看過去,玉船黃金台猶如一朵盛放的蓮花。
少年將她引至一隻白玉船上,跪下為她侍茶。
這些白玉船看著精緻小巧,實則內有乾坤,寬敞得堪稱是一座宮殿,祝遙梔坐在鋪了絨毯的軟榻上,舒坦得只覺得從骨子裡泛起一陣慵懶。
她拿起桌上的金絲綢扇挑起嵌珠墜玉的帘子,可以看到台上歌舞的少女少年,每一個的樣貌身段都是百里挑一,他們蓮步生姿,如同枝頭新綻的花一樣開進白玉船里,被任意採擷。
祝遙梔已經看到不少賓客迫不及待地把那些人拖進船里。
一名眉眼畫著瑰麗桃花的少年銜著一杯酒,臨窗向她遞來,鳳目含春。
祝遙梔啪地一下收起綢扇,窗簾就落了下去,把人擋到外面,那名少年也識趣地不再打擾。
但她跟前還有一位。
青衫繡紅鯉的少年為她斟滿茶水,也布好了菜餚,每一盤都精緻而香味撲鼻。
但祝遙梔可不敢吃。
「貴客可惜我撫琴作伴?」少年召出一把冰玉瑤琴。
祝遙梔:「不用了,你坐那,別動。」
「是。」少年端坐,衣擺綻如青蓮。
祝遙梔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白玉船哪裡都好,就是隔音效果有待加強,周圍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響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很有可能是故意為之,這物華山莊如此奢靡,按理說不可能捨不得刻幾個隔音法陣。
祝遙梔簡直忍無可忍,她都想捏訣施幾個隔音法術,但她又害怕這裡有魔修混進來,識別出她的靈息,只好作罷。
簡直坐如針氈。
這時,祝遙梔聽到了沙沙雨聲。
挺好的,下雨吧,快把這群欲/火焚身的人澆得清醒些。
祝遙梔趁著下雨,再次挑起了窗簾。
畢竟她被迫捲入這個懸賞,也得查清楚這個長生宴到底在搞什麼鬼。
結果一掀開帘子,祝遙梔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綿綿細雨沒能澆熄情火,只是浸透了台上人的衣裳,玲瓏身段更加曼妙惹眼,甚至有些人都不遮掩身上縱情後留下的痕跡。
越來越多的賓客把那些輕歌曼舞的男女拉進白玉船里,各種聲響淫/靡得簡直不堪入耳。
祝遙梔放下窗簾,有些無語地說:「這就是長生宴?」
沒事吧,難道成仙成的仙就是**的仙?
「長生宴持續半個月,今晚只是為各位貴客接風洗塵。」旁邊跪坐的少年說,「貴客覺得如何?若有何處招待不周,還請明說,我一定讓您滿意。」
竟然足足持續半個月……救命啊,那她豈不是要在這裡坐牢。
祝遙梔生無可戀地說:「我覺得這些人應該抱頭蹲下,然後讓我的死對頭把他們通通抓去執法堂。」
少年唇含淺笑:「貴客真是愛說笑。」
祝遙梔雙手捂耳朵,她真的很想遺憾退場,但她畢竟是來上班的,要是錯過了什麼有用的信息就不好了。
而且司空玉也在這裡,要是司空玉中了什麼美人計當場死絕,狗系統肯定怪在她頭上。
這些白玉船施了屏蔽法術,她看不清船簾後的人,所以就算祝遙梔想,她也沒辦法揪出司空玉然後火速逃離現場。
話說,李眉砂和游輕容肯定也在場,稀奇,她這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宿敵竟然沒有出手整治一下。
可能也是在靜觀其變吧,而且李眉砂又不是她,完全不用擔心被魔教追殺,可以用隔音法術。
天殺的,有誰像她一樣難熬!
祝遙梔甚至薅了軟毯裡面的棉花塞耳朵,還是聽得到那些不可描述的聲音。
她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人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哪怕薰香也掩蓋不了空氣中那種欲/望被滿足後的倦怠氣息。
祝遙梔聽到黃金台上一名少年說:「今晚的夜宴就到這裡,多謝各位貴客賞光,接下來白玉船將各位送往住處,如需我等作陪,請儘管開口。」
「……」祝遙梔怒極反笑。
服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光在這折磨她的耳朵和眼睛了。
難道這些都是來考驗人的意志是否堅定?
祝遙梔還在思來想去,白玉船已經靠岸,少年將她引到一座奢華高雅的庭院,說這是她接下來的住處。
祝遙梔進了寢間,那名少年也跟了進來。
無論是點燈還是將金絲流花帳從床頂的掛鉤上放下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旖旎多情,充滿誘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