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遙梔簡直莫名其妙:「我能對你做什麼?我現在還打不過你。」
「你並不需要勝過我。」少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微妙。
祝遙梔越聽越聽不明白。
她不說話,李眉砂也一言不發,連周圍的風都凝滯了起來,氣氛莫名地有些曖昧。
祝遙梔受不了這古怪的氛圍,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是你的洞府,我睡一覺,等下醒來就去赴宴。」
李眉砂沉默了一瞬,然後問:「你只是想睡覺?」
祝遙梔:「不然呢?我剛才不是說了好幾次我要睡,那我不睡覺睡什麼?」
「……」少年別過臉,側臉線條凌厲,眼尾卻浮紅,襯著眉間硃砂,透出一種冷峭的艷色來。
他像是惱了,又有些莫名的羞赧。
總之看著很怪。
祝遙梔眨了眨眼,問:「你是不是誤吃了物華山莊的什麼東西,被下藥了?」
怎麼有些奇怪。
「……」李眉砂回眸,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塊難琢的朽木。
祝遙梔忽然回想起一件事——邪神能進入她的夢境。
但她想睡覺。
於是她問李眉砂:「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睡覺的時候不要做夢?」
「為什麼不想做夢?」少年眸光微動,「做夢不好麼?只有孽物才不會做夢。」
「這個我三言兩語跟你解釋不清楚,總之我暫時不想要。」祝遙梔想起上次的夢,有些心有餘悸。
也不知道小怪物在夢中到底給她餵了什麼東西。
李眉砂觀察著她的神色,緩聲問:「之前攜帶隕星入長生宴,你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祝遙梔反問:「那你夢到了什麼?」
少年神情有些不自然,視線輕輕掠過她的髮帶,又落回她眼中,「和以前那些夢…差不多。」
祝遙梔「哦」了一聲,沒什麼興趣再追問下去了。
李眉砂說:「不少孽物能入夢亂心,蠱惑神智,無論你夢到了什麼,莫要回想,只是夢境而已。」
祝遙梔單手支起下巴,「你不會以為我被嚇到了吧?」
死對頭也太小看她了。
李眉砂的語氣緩和了些許:「被夢境困擾,也不足為奇。」
少年從戒指里拿出一個木盒,靈力托起木盒送到祝遙梔面前。
李眉砂說:「這是沉夢香,有靜心寧神之效,以免夢寐纏身。」
祝遙梔接過,木盒雕刻著八寶蓮花,清香淡雅若無,她將沉夢香放在床頭柜上,低頭去脫自己的鞋襪。
然後她就聽到了關門聲,李眉砂已經快步離去。
宿敵在急著避諱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真難得,李眉砂還把她看做女人,而不是孽物。
沉夢香效果頗佳,祝遙梔躺在榻上,不消片刻就睡著了,也確實沒有做夢。
這一覺睡得可香,直到被李眉砂的靈息給弄醒——她的弟子令閃過幽藍靈光,她給死對頭備註的那個「呸」字亮了起來。
一般情況下,修士對不屬於自己的靈息抱有警戒心,所以祝遙梔才會立刻驚醒。
她抬手注入靈息,把李眉砂的靈息擋了回去。
宿敵的傳音,不接,掛了。
甚至想把宿敵刪了。
祝遙梔整理了一下衣裳,才走出竹閣,離開了這座洞府。
等她出了寢間,才看到坐在迴廊上沏茶的李眉砂,少年坐姿端雅,帶著世家大族的矜貴之氣。
祝遙梔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喜歡喝茶?」
李眉砂看著她說:「茶能靜心。」
祝遙梔沒再說什麼,轉身就往外走,「現在能去巫山宴了吧?」
李眉砂沒說話,與她並肩而行。
一出庭院,就有侍女將他們引上一頂轎輦,仙鶴托乘,琉璃華蓋,無處不奢靡。
李眉砂落後半步,示意祝遙梔先上轎。
其實這不太合規矩,畢竟他才是貴客,而祝遙梔扮演的碧蘭只是一介侍女。
不過她現在一身價值連城的首飾,李眉砂已經淪為她的裙下之臣,甘願為她獻上一切,還管什麼規矩。
祝遙梔拂開珠玉垂簾先行而入,動作頗有幾分嬌縱之意。
轎內寬敞,她在鋪了金絲絨毯的美人榻上坐下,李眉砂就緩步而入,少年手指修長,挑開珠簾後很快就放了下來,似要隔絕外面的一切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