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遙梔:「不然呢,我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死掉,多不值當。」
「……」李眉砂沉默了下去。
他面上似乎蒼白了幾分,原本浮起的薄紅隨著血色褪盡。
少年盤坐如僧侶入定。
祝遙梔都有些煩了。
她帶著些警告意味地說:「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你做好別逼我。」
說完祝遙梔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怎麼有點強取豪奪的味道。
都怪宿敵不作為,把她逼成了這副模樣。
李眉砂只是重複道:「你離我遠些。」
祝遙梔冷呵一聲,「好得很。」
因為是她,所以就如此不情願?
真是豈有此理,被信香影響的又不是她,她都沒有說什麼,哪裡輪得到死對頭來不情不願?
祝遙梔生了幾分火氣,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前一掌劈在李眉砂肩上,想要直接將他按下去。
李眉砂瞬間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啞聲問:「你做什麼?」
「你。」祝遙梔沒好氣地說。
她發現李眉砂竟然還想掙扎,越是掙扎她越是生氣,所以她乾脆整個人都跨了上去,雙手按著少年的肩,用膝蓋卡著勁瘦腰身,厚重腰封上有不少鏤空雕飾,還綴了環佩玉簡,磕得她都不想說。
李眉砂還在掙扎著想把她推下去,隔著衣袖扣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推拒開。祝遙梔哪裡肯挪開手,就和他相互角力,兩人幾乎扭打在一起。
祝遙梔真的很想打他,多大點事,就不能老實一點,就不能乖乖配合嗎?!
離譜的是,他們明明沒想打架,但真的像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她手腳並用想壓制李眉砂,而李眉砂想把她推開,最後她髮鬢上的簪釵都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李眉砂力氣很大,哪怕都這種狀態了還是差點把她掀下去,祝遙梔急中生智,用靈力凝出冰棱釘住那些幽藍鎖鏈,將李眉砂牢牢鎖在地上。
既然宿敵非要作繭自縛,那她不用白不用。
「這下老實了吧。」祝遙梔緩緩呼出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一層細汗。
哪怕李眉砂都落到這般田地,她還是險些制不住他,都出了一身汗。
「你,下去。」少年輕喘著氣,呼吸繚亂,上挑的眼尾一片灼紅,連眼瞼都是紅的。
「我就不。」祝遙梔眉眼張揚,唇角也翹起弧度。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把宿敵制服,才不想再來一次。
「……」李眉砂輕輕閉上雙眼,只余睫羽幾下震顫,漂亮得像是兩扇蝶翼。
祝遙梔見他終於老實了,才漫不經心地垂眼打量著。
她簪釵搖落,李眉砂也鬢髮散亂,髮帶都鬆開了些許,平日裡一絲不苟的人難得凌亂又蒼白,面上也泛起薄紅,罕見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祝遙梔平復了呼吸,才說:「你別跟死了一樣,不要浪費時間。」
李眉砂長睫一掀,眸光暗沉地看著她。
剛才他們都差點扭打成一團,祝遙梔當然顧不上掌心焰,這裡又不見天日,只有縈繞在周圍的冰靈力發出清幽冷光。
祝遙梔看不清少年眼中神情。
不過這並不重要。
她等了片刻,李眉砂仍然只是看著她,既不說話,又紋絲不動。
祝遙梔忍不住說:「你簡直跟木頭一樣。」
「哦,不對,你現在都被綁了起來。」她很快反應過來,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思,勾了勾少年脖頸上的鎖鏈。
李眉砂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滾動。
他眸色越發晦暗不明,連眼眶都隱隱發紅,死死盯著她,視線不肯移開分毫。
「你這是什麼眼神?像是恨不得弄死我。」祝遙梔評價了一下。
「……」李眉砂沒說話,凌亂的呼吸聲重了些許。
那種隱在蒼白膚色下的薄紅,讓少年冷厲肅殺的臉生動起來,眉間硃砂在昏暗中也艷得刺目。
美麗的獵物,漂亮的戰利品。
如果不是宿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