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泠一頓,與他對視:「不過是調養身體而已,你們三人若是記不住自己的身份,便換一批過來。」
殿內氣氛瞬間凝滯,仿佛有一根弦驟然繃緊。
她竟然能翻臉不認!
昨夜纏綿悱惻,溫柔安撫,難道都是假的?
裴昭臉色一沉:「調養身體?」他聲音低沉,自嘲一笑「也是,是在下呈上去的調養法子,自是如此。」
他調養的法子能是什麼?
顧康和衡旭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麻煩和不可置信的意味。
「放肆!」顧康猛然打斷裴昭的話,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你一個修真界的醫修,也敢在魔尊面前如此無禮!」
他指尖夾著銀針,只要裴昭敢說一句反駁之語,下一瞬銀針便要彈射出去。
「夠了。」謝泠指尖輕敲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都退下。」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
顧康還想再說什麼,衡旭卻突然打斷,拱手道:「尊上好生休息,在下告退。」
他這一番動作,倒讓顧康再也說不出什麼,只能跟著拱手。
臨走時,顧康瞪了裴昭一眼,才退出大殿。
厚重的殿門緩緩閉合,發出一聲悶響,謝泠這才抬眼,看向仍立在殿內的裴昭。
「你怎麼不退下。」謝泠聲音冷冽。
裴昭上前半步,唇角微揚,眼中暗流涌動:「尊者將門關上,我還怎麼出去?」
謝泠沉下臉,還未動作,裴昭忽然後退一步,單膝跪在地上:「我知錯了。」他嘴上說著知錯,眼睛裡卻全無悔意。
「昨夜尊者走得太急,我……心有不甘。」
謝泠眯起眼,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裴昭,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迫他抬頭,脖頸上的紅痕更加刺眼:「所以你今日便來威脅我?不怕我殺了你?」
指尖魔氣凝聚,謝泠微微使力,嵌入他的皮膚。
「你若要殺我,昨夜便殺了。」裴昭艱難出聲,伸手攀住她的手腕,他篤定她不會殺他,「我還有用不是嗎?」
當初裴霽便是如此接近的她,如今換做本體,怎麼不能成功呢?
指尖的魔氣在裴昭頸間遊走,只需稍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可裴昭卻仰著頭,眼中溫柔又無奈。
「有用?」謝泠冷笑一聲,手指收緊,「你是說昨夜那種『用處』?」
裴昭喉結滾動,呼吸變得急促,卻仍固執地抓著她的手腕:「尊者若是覺得不夠……」他聲音低啞,「在下還有別的用處。」
謝泠猛地鬆開手,裴昭踉蹌了一下,脖頸上已然留下一道紅痕。
「裴昭,你究竟想要什麼?」
殿內一片沉寂,裴昭沉默良久,輕輕嘆息,而後站起身,目光灼灼:「我想要什麼,尊者真的不知道嗎?」
謝泠望著他,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
「你可以利用我。」裴昭忽然道,「尊者尋找醫修的消息傳入魔界各處,四方魔主皆知此事,尊者在為此頭疼不是嗎?」
謝泠瞳孔微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案邊緣:「你如何知曉這些?」
裴昭:「飛凰護法告知我的,」他頓了頓,「若是尊者不喜,我便不……」
「繼續說。」謝泠冷聲打斷。
裴昭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四方魔主想借聯姻掌控尊者,畢竟尊者不是天生魔族,而是修士墮魔,他們當然對你有防備之心,其中北魔主最是急切。」他緩步上前,聲音漸低,「而我,恰好能解尊者之困。」
「你一個醫修?不,或許應該說你一個劍修?」
裴昭眸色微變,就見謝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便同衡旭和顧康不一樣,他們一直喚我尊上,只有你喚我尊者。」
她上前一步,緊盯著裴昭的眼睛:「我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裴昭忽然俯身,謝泠不避不躲,二人視線交錯,仿佛有火花迸濺:「尊者盡可猜測,但如今,我們最好是選定的道侶,這般,那些煩人瑣事,自然會清掃個乾淨。」
他靠得太近,呼吸間帶著清冽藥香,謝泠不自覺屏息:「然後呢?」
「然後……」裴昭視線下移,落在她的唇上,聲音低啞:「尊者想怎麼樣都行。」
怎麼樣都行?
殿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裴昭立刻收斂表情,直起身子,恢復了恭敬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