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他身後的書架應聲炸開,木屑紛飛,裴昭發梢微揚,耳側緩緩流出一道鮮紅的血跡。
裴昭抬手輕輕擦拭耳際血跡,指尖沾染的猩紅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他凝視著指腹的血珠,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就這點能耐?仙門?呸!」無殤獰笑著甩動長鞭,鞭身上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倒刺,「這才剛剛開始。」
長鞭如龍,旋轉扭動,組攔住了裴昭所有的去路,「不過是一個棄子,就算死了,尊上也不會在乎!四方魔會在即,馬上她就會擇選新的尊后,必定容不下你。」
話音未落,落在地上的紙屑突然急速旋轉,化作鋒利的刀刃,在無殤周身織成密不透風的殺陣。
「你!」無殤慌忙撐開護體魔氣,卻見裴昭指尖微顫,那些紙刃竟然穿透了他的防禦,在他華貴的錦袍上割出數道血痕,「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強!」
「因為不是他。」
裴昭神色坦然,越過無殤,望向他身後的那道倩影。
她身後還跟著十幾個神色各異的魔修。
謝泠踏著滿地紙屑木刺,緩步而來,紫色裙擺拂過之處,濃黑色的陣紋如漣漪般層層盪開。
「本尊的人……」謝泠指尖輕挑,走到裴昭身側之時,無殤的長鞭突然寸寸斷裂,「輪不到你教訓。」
無殤臉色煞白,單膝跪地,顧不得地上破損的木刺扎入膝蓋:「尊、尊上,我……」
「舍弟無狀,還望尊上不要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北魔主上前拱手,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滴落,他不著痕跡地抬眼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如此一番鬧事,等四方魔會之時,還如何將他推上去競選尊后!
北魔主低著頭,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心中卻已經在盤算他的其他親戚。
「呵,小孩子,若我沒記錯,你這個弟弟已經五十多歲了吧,如今還在學宮就讀,是延畢了二十多年?」謝泠語帶嘲諷。
整個藏書閣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悶笑聲,那些跟隨她而來的那些魔修紛紛掩唇,眼中滿是戲謔。
北魔主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尊上說笑了……無殤他……」
「罷了,」謝泠揮揮手,「若你弟弟兩年之內還不能順利從學宮畢業,乾脆不要再繼續待下去。」
北魔主聞言臉色驟變,一雙眼睛恨不得將無殤凌遲。
與此同時,謝泠對北魔主的震怒恍若未覺,她指尖輕觸裴昭耳際的傷口,聲音柔和下來:「疼麼?」
裴昭微微搖頭,謝泠不由分說地扣住他的手腕:「別逞強。」
裴昭怔然望著兩人交疊的衣袖,還未及反應,已被她帶著穿過紛亂的人群,朝外走去。
身後藏書閣內,無殤的咒罵聲音隱約傳來,夾雜著北魔主的訓斥。裴昭腳步微頓,側眸望去,只見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眾人神色各異的臉色。
「看什麼?」謝泠頭也不回,聲音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怕他們繼續針對你?」
【尊上在此,他們不敢。】
謝泠輕哼一聲,指尖在他腕間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嗓子壞了還貧嘴。」
夜風驟起,吹散了她鬢邊的一縷碎發,他望著她的側臉,唇角微微勾起。
「阿泠。」他忽然開口,聲音幾不可聞。
謝泠扭頭看他:「嗯?」
虛空中凝出一行小字:【無殤說,你真的要選尊后?】
謝泠腳步未停,斜睨他一眼:「怎麼?你管起我來了?」
夜風捲起謝泠的衣擺,她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眸色幽深道:「去上藥吧。」
裴昭向上望去,看到魔藥殿的牌匾:【尊上不陪我?】
「少得寸進尺。」謝泠轉身欲走,衣袖卻被輕輕拽住。
「阿泠。」裴昭聲音很輕,「若真要選……」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不如選我。」
夜風忽然靜止,四周似乎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聲,謝泠緩緩轉身,望著裴昭精緻的眉眼,抬手拂過裴昭耳際的傷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也不是對我全然無意,不是嗎?】
「我很清醒。」他道。
謝泠眸色一沉,忽然扣住他的後頸,貼近他:「若你真的想坐這個位子,或許此生……」她退後半步,正色看他,「都與修途無緣了。」
她不會允許比她更強的人睡在她的身側,這是謝泠活了五百多年的生存之道。
或許她需要的不是親密的戀人,而是一個全然服從的奴隸。
「修途?」裴昭低笑一聲。
「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早就不在乎了。】
像是怕她聽不清楚,他還凝出魔氣寫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