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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布滿陰霾的心頭,用話語一筆一畫地為他描繪這個世界的美好,嘗試做他的眼睛。

若不是付媛,單閻總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必然。日升日落,風雲翻湧,都如常地無趣。可她牽著他的手,十指緊扣,像只乖巧伶俐的麻雀,又似個音色婉轉的百靈鳥。

付媛見他愣怔,這才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喂,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

「嗯嗯,聽到了。」他應答後,付媛又接著拉著他漫山遍野地跑,直到筋疲力盡,才扯扯他的衣袖。

單閻垂眸望她,又蹲下身來由著她趴到自己的背上,背著她聽她指著山澗小泉,他便背她到泉邊。

許是因為被層層疊疊的茂林遮蓋,山澗泉邊並無旁人。單閻前腳剛將付媛放到稍大些的石墩上坐下,後腳便被她用泉水潑了個滿身。

他密而長的睫毛被她打濕,水珠只在他睫毛上停留過一瞬便滑落到他的臉上。衣襟更是濕漉漉地壓在他胸口,勾勒出他若隱若現的胸脯。

他伸手去捉付媛,又被她躲開,再次潑了一臉。

忍無可忍,他索性三步並兩步,快速上前抓住了付媛的手肘,將她往懷裡拉。他將付媛鉗制在自己身前,張著虎口掐住她雙頰,再狠狠地在她脖頸上吮吸,質問她:

「還鬧嗎?」

付媛眨眨眼,張牙咬了他的虎口,又無辜地回過腦袋看他,嘴卻一如既往的硬氣:「下次還敢。」

單閻也沒跟她客氣,只是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不管付媛如何擂他胸口,就是不肯放手。

「夫君身上粘粘的,討厭,快放我下去。」

「夫人自作自受,為夫可管不了。」單閻不理會懷裡的付媛如何嘟囔,臂彎仍舊將她攬得緊緊地。

他想將她抱到樹蔭下乘涼,再讓她執筆為他作畫,便是這一刻的分神讓付媛鑽了空子。

付媛的手順著他衣襟朝里探,十足個流氓痞子,在他衣衫下挑逗,單閻卻沒有空餘的手去捉她,只能任由她擺弄。

走到樹下,單閻將付媛穩穩放下,雙手卻壓在了她身側,將她囚在自己的臂彎下。

他陰冷的眸子掃了付媛臉上的紅暈一眼,又道:「夫人應該知道,為夫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不知道。」付媛別過臉,假意裝作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你知道的。」

她挑挑眉,抿著唇晃了晃腦袋,又接著說:「不是想要畫像?我看這兒陽光正好,夫君就坐在這樹蔭下便是。」

單閻看著付媛轉悠著的眼珠子,知道她定是又琢磨了甚麼法子捉弄他,便無奈地嘆了嘆氣,捋著袖袍躬身倚靠在樹下。

正如付媛所說的,婆娑的陽光透過枝葉散亂地打在他的臉上,形成了光斑點點,映入眼眸的那一束光格外惹眼。他澄澈的眼底瞬間被一覽無餘,像是照耀深谷中一寸難得的天光。

單閻被那曙光晃得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付媛,可朦朧間她伸手替他撩發又實在令他心動不已。

「若是覺得陽光刺眼,夫君也可直接在此小憩。」付媛說罷便用掌心撫了撫他的雙眸,示意他閉上雙眼。

單閻勾勾嘴角,手懸在付媛腰後未落,直到她離開才幽幽地放下。

閉上雙眸後,所有感官都瞬間變得敏感,方才被付媛觸碰過的臉與耳根紅得滾燙,耳邊傳來的風打葉片聲也分外悅耳。他仔細聽著環繞在身邊的鳥鳴,聞著付媛放在他膝上的野花香,泉水涓涓,敲擊在石頭上空靈得不似人間樂。

這一切都那麼的剛好。

單閻恨不得將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

方才付媛對他說「可以小憩」時,單閻還不以為然,如今聽著大自然為他奏樂,一陣一陣地灌入他的腦海,倒是困意翻湧。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竟當真睡過去了,直到感覺身側的袍子被重物一壓,這才微微睜開眼。

他盯著吊在面前的那隻蛐蛐,通體綠油油的,兩隻棕色的眼像是在與他對視。擎在頭上的須不時擺動,若非是付媛攥著,只怕下一秒就要跳走。

他越過面前那蛐蛐,望向付媛,無奈地裝作驚怕的樣子,嘴裡毫無感情地念著:

「啊,是蛐蛐,好可怕啊。」「啊,夫人怎麼能拿蛐蛐嚇為夫。」「真可怕,為夫當真被嚇到了。」

付媛見他根本沒被嚇到,只是一味地像念緊箍咒似的說了一連串句子,以偽裝成害怕的樣子,便朝他皺皺鼻子,將手中的蛐蛐放到一旁,由著它跳走了。她嘴裡嘟囔:「不好玩兒。」

單閻睨她一眼,勾手將她攬到懷裡,輕輕捻著她下巴,「還當是小時候呢?為夫現在可不怕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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