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味的。
林西梓沒立馬接,他往前挪了一步,身子微微往前傾,還沒等許曾諳反應過來就咬住那吸管,許曾諳當然不能收手,就舉著等他吸完一口。
林西梓比許曾諳高,他這一低頭,許曾諳能看到他額頭的一層薄汗,睫毛也密,山根弧度很好看,顯得整個人很英氣。
「剩下的你自己喝,謝了。」林西梓沖他一笑,繼續拍著球往球場走。
許曾諳看到那個下午,自己叼著林西梓喝過的吸管,站在籃球場的圍欄外看林西梓打了最後幾分鐘籃球,同隊的還有一個藏族小伙,許曾諳認得那人,是林西梓要好的哥們。他來學校第一天走路沒留神撞到了林西梓時那人也在旁邊,當時以為自己是挑事的新生,態度強硬推他肩膀要他道歉。後來許曾諳知道那人叫白瑪,在蘭安一中脾氣出了名的爆,又是出了名的講義氣。如果不是林西梓認出自己就是前幾天在金城街頭遇到的迷路異鄉客,說不定就結了梁子。
打籃球的時候白瑪也看到了許曾諳,回教室的路上還埋汰林西梓,怎麼這年頭除了姑娘,男孩子愛來看他。這些許曾諳並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金城的光線很好,林西梓上籃時跳起來很帥,酸奶的草莓味也很濃,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有一天會和林西梓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一天,他們的分別如此不堪,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手機的震動將許曾諳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一抬手,是阿響。
——明天要送他們去桃花源島嗎?
明天阿響還要出艇,寧歌說想看日出,看完肯定是要休息一會,時間怕是趕不上。
——不用了,我們坐客輪。今天謝謝你了。
阿響發了個表情包,「不客氣」。
——那個金城來的客人是你以前的朋友嗎?
阿響又問。許曾諳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從沒和阿響講過林西梓,也很少講自己以前的事,阿響知道金城,只可能是那天和連雲驍三人一起吃飯,自己喝多了。那張拍立得就是那時候拍的,許曾諳酒量很差,說了什麼胡話,自己也不記得。
——是的。
——你看他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煙花,很好看,可是一下子就沒了。
許曾諳看著對話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是第一次這樣,盯著對話框,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這樣突然沉默很容易讓對方覺得他不尊重,不放在心上,但事實是,許曾諳自己也覺得匱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就許曾諳無序地按鍵盤,打了又刪的時候,阿響發了段語音。
是一段口琴,吹得是一首民謠,很柔和,在靜謐的夜裡像哄孩子睡覺的歌。阿響還會手風琴,是幾年前在船上跟老水手學的。
——晚安。阿響回復。
——晚安。許曾諳回復,他把手機的麥克風貼在耳邊聽,睡意湧來前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
阿響打開窗,他得探出半個身子才能看到山成民宿的二樓,那個許曾諳住得小房間熄了燈,阿響望著那扇窗,動了動口型,海風會帶去他的問候。
——晚安。
第7章
第二天許曾諳四點鐘就叫醒樓下的二位,寧歌沒睡飽,睡眼惺惺還有起床氣,撒嬌著要林西梓背她,她能多睡一會兒。林西梓也不推脫,真背著寧歌走了好幾百米。許曾諳一直走在前面打著手電筒,和林西梓隔了大約兩三米,到山腳下時他聽到寧歌的笑聲,許曾諳回頭,她已經從林西梓背上下來了,牽著林西梓的手,笑得開懷。被愛過的人才會那麼無憂無慮的笑,許曾諳回頭,提醒他們小心腳下的碎石。
登上山頂時天已經微亮,不像那些主島嶼,來拍日出的人在山頂架上一排單反,山成嶼的山尖上只有他們三個人。寧歌帶的是個微單,奧林巴斯em10,許曾諳帶的就是她昨天見到的佳能m5。
「老闆,我看你微博照片,以為你是用a7r3或者5d4這種價位拍的,沒想到你和我一樣用的也是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