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惱煩悶,出了皇宮,便策馬在夜色中疾奔,不知不覺竟來到季府門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季家,也不懂自己為何這個時候他最想見之人竟然是季明瑤。
只見季家的馬車停在門前,季明瑤的貼身婢女汀蘭下了馬車。
季明瑤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汀蘭,趕緊去請郎中來。」
沈璃心中詫異,自己昨夜才見過季明瑤,沒想到她竟受傷了。
難道昨夜是那些闖入山中的盜匪傷了她?
又見汀蘭滿臉警惕,不停地四下張望,沈璃便趕緊下馬,牽馬走進暗處觀察。
*
今日一早,季澤川從白馬寺接走季明瑤。
他強撐著上了馬車,卻已是面色煞白,冷汗浸濕了衣衫。
他出了菩提院後,不顧傷重,忍痛拔出匕首,又與秦躍打鬥時添了新傷。
臨走順走了沈淑宜一盒胭脂。
也不知是什麼胭脂竟然那麼香,他將那盒胭脂藏在身上,靠著那胭脂遮擋身上的血腥氣,這才沒在陸文瑾面前露出破綻。
季澤川噴出一口鮮血,直接倒了下去。
見哥哥暈倒,季明瑤心急如焚。
想趕緊帶兄長前往醫館,但她素來機警,行到半路,發現有人跟著她,她便從西市繞路,暗中觀察,確見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尾隨她的馬車。
心想定是那陸文瑾起了疑心。
若是這個時候她送兄長去醫館,必定惹得陸文瑾懷疑,她便讓小廝褪去兄長的外衣,便見他傷在腹部,衣裳已被鮮血染紅。
季明瑤救兄長心切,尋了一處無人的攤位,暗中叮囑福叔假裝馬車失控撞了那攤位,她的額頭重重地撞在馬車上,額角出血,硬生生地弄出一處傷來。
她讓福叔賠了那攤主銀子,便驅車回府,讓汀蘭讓人去請郎中。
這一幕正好被沈璃撞見。
汀蘭匆忙去尋郎中,卻被人圍住了。
那郎中見如此陣仗,又見眼前的這些人腰間佩刀劍,一看便是練家子。
那些人亮出鎮國將軍府的腰牌,那郎中便謊稱肚子疼,一溜煙跑了。
汀蘭知道長公子受傷嚴重,奄奄一息,急得直剁腳,急忙去追那郎中,郎中哪敢回頭,跑的更快了。
正在這時,季明瑤掀簾而出。
沈璃卻見的美人迎風而立,衣袂飛揚,姣好的容顏卻見額角處有道醒目的傷。
「怎麼?方才馬車出事,我額頭撞傷,難道陸文瑾還不許我請郎中?」
陸文瑾懷疑昨晚行刺之人的身形和季澤川的有些像,只是心中起疑,便讓榮升暗中跟著。
倘若季家今夜要請郎中,便讓榮升百般阻攔。那一刀傷在腹部,季澤川定會重傷不治身亡,便也省去了他親自動手。況且季澤川屢次三番壞他好事,對他不滿已久。
但見季明瑤額角鮮血淋漓,榮升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季姑娘是世子爺的心頭好,若是傷重不醫,留下疤痕,世子爺還不將他活活打死!
「季姑娘怎傷的如此嚴重?世子爺見了該心疼了。這萬一留了疤,那可如何是好啊!」
季明瑤冷笑道:「榮升,需要我親自去鎮國將軍府走一趟,請示了世子才能請郎中是嗎?」
榮升小跑著上前,走到馬車前對季明瑤點頭哈腰地行禮,恭敬地道:「請季姑娘恕罪,這傷了臉可不能含糊,小的著這就讓人去將府上的胡太醫請來!」
那榮升不愧是陸文瑾跟前最得臉的,為人精明能幹,腦子轉的飛快。
迫於未來世子妃壓力,還能想到去請太醫為季明瑤瞧病這個法子,留了個心眼。
若季明瑤要救季澤川的性命。便只能讓太醫為他救治,只要太醫發現季澤川腹部有傷,世子便可來抓人。
季明瑤卻面色不改,「好,那便有勞了。」
當年長公主從韃靼歸來的前兩年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臥病在床。
皇帝便派了胡太醫入鎮國將軍府專門為長公主調理身體,故此時宮門下鑰,長公主依然能請得胡太醫前來。
一柱香的時間,榮升便讓人請來了胡太醫。
季明瑤道:「若你還不放心。在一旁看著也無妨,汀蘭,你去府里替我打一盆水來,我便在此淨手洗臉。」
榮升可不敢如此怠慢。
還有兩日便是世子和季姑娘大婚,若是他敢當著這麼多男子的面讓季明瑤淨面,他怕也活不成了。
他對季明瑤躬身行禮告辭,連連致歉,「小的萬不敢阻攔姑娘。」
而後,悄悄將所有守在季府的人都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