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盯了別盯了,她都要被周珩止盯禿了。
可能過了一秒,也可能過了一輩子,講台上的男人輕輕「嗯」了一聲,說:「坐下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居然從這一句話里聽到了笑意。
顏玉琢坐下後,坐在他旁邊的男同學捅了捅她的肩膀,湊過來小聲說:「同學,同學?」
顏玉琢正心煩意亂呢,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問他:「有什麼事嗎?」
男生被她的冷臉嚇了一跳,尷尬道:「我是顏沛沛的同班同學,我看你替她代點名,你是她朋友嗎?你是哪個系的啊?」
顏玉琢搖頭:「我不是她朋友,我是她親戚。」
男生眼睛一亮:「我說你們怎麼長得有點像呢!那你是她姐姐?」
「不。」顏玉琢說,「我是她媽。」
男生嘴巴抖了抖:「你,你開玩笑吧?你是她姐吧?」
「你嘴巴真甜。」顏玉琢以手托腮,格外認真地看向對方雙眼,忽然燦爛一笑,「阿姨我每年要花十幾萬去美容院做保養呢,小朋友,你真覺得我像沛沛的姐姐呀?」
「……啊,阿、阿姨好。」男生信以為真,慌亂地轉回頭去,不敢再同顏玉琢多說一句話了。
顏玉琢無聲嗤笑,哪想到轉回頭時,居然被講台上的人逮到了。
老天鵝,她真不該坐在第二排的。
周珩止捲起手裡的點名冊敲敲桌子,看似在敲打所有人,其實目光一直落在顏玉琢身上:「在我的課堂上不允許說話,手機全部開靜音,要想睡覺就安安靜靜的睡,不要打擾別人——最後再提醒你們一句,這節課是有平時分的,我不管馬教授是怎麼答應你們的,但我給分是很嚴格的。」
嗯,這段話說完,顏玉琢發現大家低頭敲手機的頻率有
了顯著提升。
估計在學生群里,周珩止已經被罵翻祖宗十八代了。
……
這節課叫做《生態城市空間設計》,八個字顏玉琢都認識,可惜連在一起就進入到一個對顏玉琢來說完全陌生的領域。
隔行如隔山,顏玉琢是純文科生,大學學的是傳媒;而這門課和建築有關,顏玉琢盯著PPT上那些複雜的城市綠化圖、熱力圖、布局圖、等高圖,耳邊充斥著各種複雜的專業英文名詞,那感覺真像是聽天書一般。
周珩止站在投影儀前,掌心裡的雷射筆在幕布上標劃重點;眼鏡後的雙眸犀利,偶爾掃過寂靜的課堂,不怒自威。
顏玉琢裝模作樣地記著筆記,其實不過是在本子上胡編亂造,心裡祈禱快點下課。
書包里的手機輕輕震動幾下,她摸出手機一看,不出意外,是妹妹發來的消息。
@武德充沛猛踹瘸子好腿:姐!!!我聽說這節課居然換成玉面閻王代課!!!【震驚】【震驚】
玉面閻王……?
真是好土的外號。
顏玉琢抬頭看了眼講台前寡言吝笑的周珩止,再看看身邊像小雞仔一樣可憐巴巴的同學們,又覺得這個外號真準確。
@玉不琢:你消息真靈通。
@武德充沛猛踹瘸子好腿:群里都罵開了!!我不過是一會兒沒刷手機,群里就罵了99+!
@玉不琢:怎麼罵的,給我康康。
@武德充沛猛踹瘸子好腿:……啊?
@玉不琢:開個玩笑而已。
@玉不琢:你這門課我實在聽不懂,反正也點完名了,我打算課間就溜。
不溜怎麼辦?她可不想被周珩止記住!
課間鈴聲一響,顏玉琢就麻利地收拾起書包,幸虧她帶的東西少,除了筆本以外,連水壺都沒帶。和她抱著同樣想法的人有不少,比如坐在後排「睡覺區」的同學,大軍悄悄撤離,打槍得不要。
就當顏玉琢打算起身開溜時,講台上的周珩止忽然開口。
「哦,對了。」周珩止的語氣平淡至極,好像在談論天氣,「咱們這門課後期要實踐,如果初期的理論學不紮實,實踐就是空談。所以下節課我將隨機提問。」
顏玉琢:「……」
周珩止點了點那本已經合上的花名冊:「我知道第一節 課我突然『襲擊』,讓很多遲到的同學沒能簽到。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下節課我點名提問時,如果我點到的同學,是上節課沒在、但是下節課在的,那我就把平時分加回去;如果我點到的同學,上節課沒在,下節課依舊沒在,那平時分直接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