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當午當然知道鄭禾要去做什麼,她挑了挑眉毛,「帶上我。」
鄭禾臉上帶著儺面,鄭當午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但這並不妨礙她跳腳,「你可別自戀,我才不是關心你!」
「我就是覺得有人把我們家弄這麼髒,有點生氣而已。」
她飄飄然落下,沒穿鞋子的腳落在了屍體血肉模糊的頭顱上。
「反正你也攔不住我,你知道的,對吧?」
第75章 金蟾
「你殺人我放火,你砍人我遞刀,這樣才是我的好姐姐嘛!」
「你走這麼快幹什麼!」
「喂!」
鄭禾戴著儺面,角木蛟托著她在小巷中快速穿行,在鄭當午的指引下,她們繞過了人群,越過冒出炊煙的樓頂,避開你儂我儂的小情侶,從父親教導孩子劈柴的門前飄過,迅猛如風,生怕浪費一點時間。
她遮掩住了自己所有身份信息,此時此刻,在所有人認知中,她還應該在自己家裡,備受青袍祭司們的欺凌。
他們或許會看見家裡的癲火,但他們不會有進門的膽子。
他們會猜測,這癲火是不是鄭禾受不了虐待才覺醒的。
他們或許還會猜測那些青袍祭司會怎麼虐待鄭禾,對鄭禾產生一些可愛的憐憫和唏噓。
而此時此刻,鄭禾已經出現在了雨師觀門前。
晴空萬里,雨師不在家。
雨師觀前有個守護陣,阻止禍斗闖入,可這陣法並不能阻止凡人。
【苦肉】加強了她肉體的強度,小腿肌肉緊緊繃起,鄭禾輕而易舉就縱身翻上牆頭。
整個雨師觀一覽無餘。
鄭禾調息一會兒,張開雙臂,跳下牆頭,單槍匹馬闖進了毫無防備的雨師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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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師觀中一盞燈亮了起來,搖晃的火苗撩過燭心,發出輕微的爆裂聲,讓人的心尖仿佛也跟著跳裂了一下。
外面天光大亮,堂屋裡密不透光,燈影朦朧,卻並不昏暗。
正中央一尊通體烏黑的石鼎,鼎中坐著一隻一人多高的金蟾,堂屋中的光芒正是來自於那隻碩大的金蟾。
或者說來自於金蟾屁股底下成堆的金銀財寶。
不斷有璀璨金光在石鼎周邊閃爍,每一次閃爍,都會有大量金銀財寶從閃爍的陣法中掉下來,直直墜進金蟾口中。
那些陣法連通此時此刻正在杜鵑灣各處收取『悅神資』的青袍祭司。
金蟾腹肚滾漲,金銀進去依然閃爍著金光,一張蛙皮薄得幾乎透明,不知盛了多少人間金銀。
九個散著頭髮的少男少女穿著一樣的粗木麻服,神情麻木,盤腿坐在石鼎周圍。
『咕——』
金蟾眼如金星,肚子鼓鼓,腹中堅硬的金銀滾動一番,頂地它發出一聲響亮的蛙鳴。
紫袍祭司長憲簪發戴冠,鬢邊垂下兩縷長須,身姿如風,超凡脫俗。
「時辰已到,金蟾進食。」
長憲就著金光燭火打量著這些明明十分驚恐,卻被死死束縛在原地,無法解脫的少男少女。
拂塵一揚,長憲面色微冷。
「既然做了雨師新娘,身心都歸屬雨師大人,不過要一些你們的氣運而已,竟然吝嗇至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說話間,長憲拂塵在空中點了點,一個面容扭曲,瘋狂掙扎,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少男從人群中飛了出來,直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到了石鼎上方!
他的七竅都被堵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受人操控,無法解脫。
連叫都叫不出來。
長憲拂塵在空中盪了盪,「金蟾道君,朝禮已至。」
一股白色的氣流從那少男七竅脫出,化作一條雪白透光的緞帶,鼎中金蟾叫了一聲,舌頭一吐便將那緞帶卷進了自己的肚子。
立時,那少男稚嫩的面容身軀都以肉眼可見速度開始衰朽蒼老。
眼看著他的皮越來越皺,整個人都被吸乾了,長憲卻仍有些不滿意。
「怎麼才這麼點氣運。」
他嘆了口氣,「杜鵑灣果然是個小地方,找不出什麼身負大氣運之人。」
拂塵一揮,又將兩個少男少女扔到空中,當做金蟾的餌食。
一白一黃兩條緞帶從他們七竅脫出,又被眼疾手快的金蟾卷進了肚子。
至於那個被吸乾了的少男,他從空中直直墜下,砸在了地上,他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可他雙腿軟綿綿地沒有一點力氣。
腳一崴,好死不死腦袋磕到了石鼎邊緣,立刻就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