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師冷笑,袖中突然飛出一道水練,將百里外一座無名山峰攔腰斬斷。
轟隆巨響中,山石還未墜落就被暴雨沖刷成泥。
他轉身時,發間玉冠墜下的珠串劇烈碰撞,發出金戈交鳴般的脆響:「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雲中君指尖纏繞著一縷流雲,雲氣里浮現鄭禾以血渡人的畫面:「她每次轉世都選在驚蟄日降生,龍吟之相藏都藏不住。」
他突然輕笑,「你布雨時沒發現麼?杜鵑灣的雨,已經不受你的控制了——」
「夠了!」
雨師暴喝,天際炸開連環驚雷。
他身後浮現出巨大的法相虛影,蟒首人身,鱗片間纏繞著漆黑鎖鏈,正是當年鎮殺水族百萬的兇相。
鎖鏈碰撞聲里,雲中君衣袂突然裂開一道細痕。
「什麼意思?」
雲中君抬眸,目光穿透雲層,望向凡間那座仍在祭拜鄭禾的杜鵑灣,輕聲道:「她可不是什麼普通凡人。」
雨師眯起眼:「說清楚。」
「她是龍。」雲中君微微一笑,「而且是……最難殺的那一條。」
雨師瞳孔驟然收縮。
「五次。」
雲中君忽然豎起五指,「天族戰神率十萬天兵圍剿,誓要抽她龍筋時,她斷尾化出血咒反殺;雷部用九霄神雷劈她龍骨,反倒助她煉成雷鱗。」
他每說一句就屈下一指,「最絕的是西天靈山那次,八部天龍齊齊出馬,更有降龍尊者在世壓陣,結果她——」
雨師沉默片刻,突然冷笑:「難怪……她的血能破我的咒。」
雲中君點頭:「龍血至純,可破萬邪。更何況,她修的還不是尋常龍道,而是……」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濟世之道。」
雨師猛地攥拳,指節爆出森然寒意,方圓百里的雲層瞬間凍結成冰晶,又在下一瞬被他震碎成漫天冰屑。
「那又如何?」
他寒聲道,「龍也好,神也罷,阻我者——」
「死。」
最後一個字落下,天穹驟然裂開一道血紅色的縫隙,仿佛被利爪撕開的傷口。
雲中君嘆了口氣,袖袍一揮,散去了即將劈向凡間的血色雷霆:「別急。要屠龍,得從長計議。」
雨師冷冷看他:「你有辦法?」
雲中君突然逼近,袖中雲氣化作一條掙扎的小龍,「濟世之道,你越逼她見血,她功德漲得越快。」
指尖輕點龍目,「等她眼角生出第五片金鱗時......」
雲中君唇角微揚,指尖凝聚出一縷雲霧,幻化出一條銀白色的小龍虛影:「她既已顯化神性,便離真龍現世不遠。屆時……」
他輕輕一握,龍影破碎,「我們只需等她最虛弱的那一刻。」
雨師盯著消散的龍影,眼中寒意漸濃。
「好。」他緩緩道,「那便……」
雨師眼中寒芒暴漲,「等她化龍。」
暴雨突然靜止。
雨師瞳孔里倒映出雲中君裂開的嘴角:「待她化龍那一刻。」
千萬里外的杜鵑灣,正在為鄭禾立像的工匠突然驚呼。
檀香木雕成的神像眼角,竟滲出一滴血淚。
而九霄之上,兩隻蒼白的手在雷光中交握,凍結的雲層下傳來低沉盟誓:
「屠龍宴——」
「算我一個。」
第205章
最後一道雷光照亮雲中君袖中忽現的青銅短刀,刀身銘文赫然是上古龍族禁術。
暴雨再次傾盆,卻在下墜途中全部化作猩紅色,如同蒼天泣血。
雨師袖袍一甩,萬里雲層驟然崩塌,暴雨傾盆而下。
而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青色雷霆,撕裂長空而去。
雲中君獨立雲端,望著雨師離去的方向,輕輕搖頭:「執念太深,終是劫數啊……」
他低頭看了眼凡間,鄭禾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之中,唯有那座簡陋的祭壇上,香火裊裊升起,在暴雨中倔強地不散。
「有意思。」
他輕笑一聲,身形漸漸淡去,「下一次,你會怎麼選呢?」
風聲嗚咽,仿佛回應著他的低語,而凡間的雨,下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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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令人窒息,充滿壓迫感的黑暗。
鄭當午的意識在混沌中浮沉,眼皮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後頸的鈍痛仍在蔓延,即便在此時,心蛛還趴在她的頭頂,汲取她的【清醒】,把更多的【疲憊】,【困意】塞到她的腦子裡。
觸角塞到腦子裡,讓她有種抽痛的感覺。
可更刺痛的,是耳邊傳來的聲音——
「仙子……求您……」
「血……再給一點…..」
「求您救救我們吧!求您了!可憐可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