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道誰又驚呼一聲:
「他看過來了!」
余歲抬眸,視線在錯落的光影中恰巧與少年的視線交疊,不過一秒,她垂下頭,兩人視線就此錯開,匯成兩條平行線。
段郁的到來,無疑像是一枚丟進水裡的泡騰片,足以叫所有女生尖叫沸騰。
這個年紀的孩子們總是除了學習以外格外充滿活力,女孩子們頭上的發卡日日不重樣,男孩子們嗅到了危險氣息,都在儘可能的保護領地,總之,整座校園裡似是充斥著比炎夏里還要燥熱嘈雜的蟬鳴聲。
而另一邊學校也是刻不容緩啟動了相應的防禦計劃。
這不,校門口巡邏的保安人數乘二不說,連帶著校園內各個隱秘角落裡都重新安了不少攝像頭,為的就是將段郁這頭桀驁難馴的狼生生困在這座被稱之為「學校」的死寂牢籠里。
但段郁是誰,作為曾經差點炸了半座學校的知名人物,有的是脫身的辦法。
果然,大家除了早上那一面之緣,之後的一整天都沒見到他。
不少少女都暗自神傷,不過這樣正合了余歲的意,她又可以安安穩穩地步入到學習中去。
只不過這種閒適日子沒過多久就被「段郁分到了她們班」這個突然降臨的噩耗徹底打破。
當年還沒文理分科,余歲待的(六)班是純理普通班,按道理來說,像段郁這種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人怎麼也不會流落到這裡,最次也是去實驗班,但偏偏就是去了她們班。
余歲為此苦惱了好久,不僅因為安靜平穩的生活很快會被打破,更是因為段郁這人優越外表之下,藏著透在骨子裡的惡劣。
還記得剛升高中那年的開學典禮上,余歲作為第一批受資助入學的特殊學生被要求去主席台上講話。
按照慣例,升學典禮上每位發表演講的同學都會被拍照報導,如果幸運的話稿子會被媒體選中,到時候會有一千到五千不等的稿費,這對當時拮据的余歲來說顯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為了這一天余歲將演講稿逐字打磨了整整三天,然而到了演講的前一個小時,她正在升旗台不遠處重複練習脫稿,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這時闊步走過來,罩下大片陰影。
那是余歲第一次見段郁,少年沒穿校服,身上只套了一件乾淨的寬鬆白T,柔軟蓬鬆的烏黑碎發在成蔭的梧桐樹下散發著一股乾燥的陽光氣息,整個人清爽得像是塊肥皂,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同學,借我看看你演講稿唄。」
鬼迷心竅般,余歲真的借給了他,然而少年最後不僅沒有還給她,還拿著她的那張演講稿上台講話。
余歲說不出來當時是什麼感受,被欺騙後的難過倒也沒有,只是記得那天的天空很藍,連一朵雲都看不見,少年清冷的聲音透過風聲無限有力地直擊心臟。
余歲站在台下,隨眾人一齊仰望站在台上耀眼的段郁,然後熱情鼓掌。
*
下午第二節課課間,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少年重新出現在班級門口。
頭髮像是剛剪過不久,鬢角兩側露出一截青茬,俊俏的側臉添了一道新疤還沒結痂,少年雙手插進褲兜,眉眼壓得極低,跟在班主任年華身後,一臉不爽。
班主任年華走進班級後先是看了一圈學生們才輕咳一聲開始說話:
「同學們那個和大家說個事兒啊,咱們班新來一個同學,叫段郁。」
話落,年華朝門後看了一眼,段郁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進來。
「段郁你想坐哪?」年華客氣地問,主要是沒想過段郁會真的來上課也就沒提前安排好他的位置。
年華餘光在教室內一掃,隨後頓了下補充:「要不就坐——」
段郁卻先他一步朝一個位置仰了下下巴,淡淡道:「那兒。」然後斜掛著書包朝座位里走去。
年華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說什麼,學校那棟圖書館都是他爸捐的,何況是挑一個位置。
年華收回目光,清清嗓子看向其他發呆的同學,語氣不滿:「行了,趕緊學習,不知道高考還剩下多少天了?一個兩個的天天不讓人省心。」臨走前還不忘用書用力地敲了下睡著的一個男同學的頭。
余歲不知道她只是上了個廁所的功夫,自己的座位就被人奪了去。
而始作俑者卻渾然未覺正坐在她的位置里,戴著有線耳機悠閒地聽歌。
余歲抿唇,在其他人的視線下正準備走過去,這時班長站出來走到她身邊,好心提醒:「余歲,剛剛華子重新調了位置,你現在有同桌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和班長提。」
(六)班一直施行雙人座,但由於之前班級人數不夠余歲一直單人獨坐,如今有了同桌,而且還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段郁,一時之間到底有些不自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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