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歲。」
段郁眉眼壓得極底,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全然沒了剛剛懶散的模樣,周身似是結了層冰,余歲攥著他衣角的手指不自覺地瑟縮了下。
「利用完我就想走,你特麼把我當什麼。」
像是怕段郁窺探到內心深處的想法,余歲瞬間挪開眼,不看他。然而段郁卻偏偏不如她的意,緊接著一雙大手用力箍住她纖細的腰身,一陣天旋地轉,余歲被摔到沙發上,齊肩的黑髮拍到臉上,瞬間模糊了視線。
隨之,一股極帶侵略性的氣息逼入鼻腔,段郁一隻手撐在余歲頭頂,長臂上的青筋爆顯,這個姿勢太危險,余歲緊抿著唇,想起身,兩隻手卻被段郁一齊箍到頭頂。
段郁一條腿半跪在沙發上,抵到余歲腰處,冷眼睨著她,心裡不禁冷哼一聲。
沈旭的話就這麼好使,段郁扯了下唇,抬起另一隻手拍了拍余歲的臉:
「不是不想跟我扯上關係麼。」
余歲瞳孔猛然一顫,不再掙扎。
段郁大抵覺得自己也是有些瘋魔了,頓了下,支起身,扭頭撈起透明玻璃桌上的打火機。
「啪」的一聲,一朵橘紅色火苗在昏暗的視線內瞬間亮起的同時也照亮了余歲眼角的那一滴淚。
小小一顆,似是積滿了所有的委屈,但偏偏又很固執的只停留在那一角。
段郁喉嚨突然有些發癢,但他知道這不是菸癮犯了,而是一種更為糟糕的情緒覆蓋過來,如洪水決堤般不可控制。
余歲沒有擦眼淚,而是坐起身順便撈起沙發上的書包抱在懷裡,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像極了當初在巷子裡丟下段郁的那一幕。
安靜又脆弱。
段郁唇線繃直,手裡的打火機被攥得要窒息。在余歲擦肩而過之際,段郁突然伸出手,像是一根火燒的藤蔓,緊緊攥住余歲的手腕。
余歲輕輕眨了下眼,連帶著指尖都在發燙。
「余歲。」
段郁全然沒了剛剛囂張的氣焰,但一向高傲如他,怎麼也放不下身來說一句「抱歉」。
余歲背對著段郁,神情藏進影子裡,偷偷吸了下鼻子,沒動。慢慢的,手腕上的那股力道消失不見,余歲咬唇抬腿大步衝出門外。
夜色很深,街道上車水馬龍。
出了別墅後余歲一路詢問了好多路人,多方打聽才終於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車站,幸運的是這個時間點還有通往家的最後一輛公交車,余歲丟了兩個鋼鏰到付錢箱裡,然後上車隨便找了個靠窗的空座坐下。
想來是車上的人寥寥可數,司機師傅便放了首歌,是伍佰的《淚橋》。
但車上的人顯然無心欣賞,不是對著懷裡的手機發呆,就是趁著通勤的這點時間靠在椅背里閉目小憩。余歲則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翻出一個英語磁帶開始練習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余歲的脖頸有些發酸,仰脖抬手揉的時候才發現原本坐在座位里的其他乘客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都聚在公交車一側的窗邊,對外面
指指點點。
余歲扯掉耳機,順著視線看過去,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其中一片搖搖晃晃落到眼前的透明玻璃窗上,余歲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位置輕輕戳了戳,雪花薄薄一片,轉瞬即逝。
「竟然下雪了!」
「這可是夢澤的第一場雪啊!快!幫我拍張照片,我要發個朋友圈!」
南城不同於北城,氣候濕潤,哪怕是到了冬天,下雪的場面也不多見,更不用提現在,外面的雪洋洋灑灑,眨眼間,路面便結成了一片白。
可惜手機不在身邊,不然余歲肯定也會拍一張照片,畢竟這可能是她在夢澤見到的最後一場雪。
「我靠!」
其中一個靠窗站著的女孩突然原地蹦了下,伸手朝窗外一指,對身側的同伴驚訝道:「那是邁巴赫吧?」
「還真是!我知道這個車,是最新款,我男朋友昨天還給我看來著,說以後等他有錢了一定要買一輛帶我出去拉風!」
「你看,這車好像一直跟著我們的公交車哎,這是一種什麼新玩法嗎?」
余歲安靜地坐在位置里,對於周圍的嘈雜聲視若無睹,腦子有些累,余歲沒再戴耳機,而是偏頭靠在車窗上,微微閉著眼。
段郁剛剛在別墅里說的那句話,像是一根無形的線,無時無刻不在撥弄著余歲的心緒。
余歲用力攥緊手心,克制自己不再去想。
公交車一路彎彎繞繞,等站到家門口的時候余歲才發現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深紅的月牙印記,像是某種欲蓋彌彰的缺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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