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歲抿唇換上拖鞋卻沒再往裡走,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段郁站在邊上倚著吧檯,嘴裡咬著一根煙,抬眸看著余歲輕哼了一聲:
「不是要陪我麼?」
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少年嗓音低沉沙啞,像是一根慵懶的羽毛在余歲的心尖上輕輕撓了下。
余歲長睫撲簌幾下,抿唇跟著段郁來到沙發處,儘量不弄出太大的動靜。正要落座的時候突然發現腳邊的地毯上堆落著好些皺巴巴的紙團,似是沒來得及扔掉,其中一張紙團不經意露出一角。
余歲彎腰撿起,將紙張放在膝蓋上攤平才發現這是一張手繪的圖紙。
小的時候余歲也曾拿著彩筆在潔白的畫本上畫過小房子,小人,但基本都是打發時間,畫到一半就將畫紙折成飛機扔著到處玩。不過眼下這張畫紙里的內容一看就是經人用心對待過的,每一筆都似勾勒著創作者認真時的模樣。
余歲小心捏著畫紙邊緣,生怕蹭花了上面的圖案,心裡不禁有些許詫異。
段郁竟然還會畫圖?
想到什麼,余歲再次把視線挪到客廳空地上擺放著的那個星體模型上,這該不會也是段郁親手製作的吧?
「發什麼呆?」
段郁從廚房拿了杯水出來,正朝余歲這邊走。
余歲回神,下意識將手裡的畫紙攥進手心裡,然後向段郁搖了下頭。
段郁扯了下唇,把水遞給余歲:「遊戲會打麼?」
余歲緩緩點了下頭。
而事實上是余歲根本不會玩,簡直菜的要死。
兩人合作闖關,余歲總是拖後腿的那個,不是半路掉進陷阱里,就是被敵人抓走小命嗚呼。最後段郁沒轍乾脆開了個新模式,兩人敵對1v1。
不過這回余歲不知道是開了竅,還是怎麼回事,手柄上的各個按鍵靈活使用,沒到一會兒,段郁操控的那個角色血量就被砍掉了三分之一。
段郁往沙發後一攤,扯唇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
余歲手裡的動作一頓,咬了下嘴裡的軟肉,緩緩挪眼,朝身側的段郁看過去。
段郁的視線依舊落在大屏幕上,黑曜般的瞳孔里映著五彩繽紛的遊戲畫面:
「小啞巴,你剛剛是不是裝的。」
余歲一愣,輕輕扣了下手指,其實也不是,只是打了幾把有手感了而已。好吧,其實余歲就是覺得比起合作殺怪物闖關,單方面揍段郁要更有意思一點。
余歲握緊遊戲手柄,以為段郁生氣了,道歉的措辭還沒想好,對方卻一下子斜身靠過來,一股乾淨的木質香調氣息撲入鼻腔,余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因為只要余歲微微揚起一點下巴,就可以親到段郁的唇,而視線稍往下偏一點,就能透過段郁半敞的睡衣領口窺到對方腰腹間緊緻結實的肌肉,蓬勃又有力量。
想到香艷的一幕,余歲的心臟竟然不可自抑地狂跳起來。
隨後段郁似是誠心捉弄,靠得更近,唇幾乎要貼上余歲的脖頸,而後突然向上,溫熱的呼吸落到耳畔,像是撫過熱帶雨林的風,滿是春潮的氣息。
余歲屏住呼吸,長睫覆下,正對上段郁狡猾的目光:
「余歲,你輸了。」
「嘭」的一聲巨響,只見遊戲屏幕中余歲剛剛操控的那個角色被一箭穿心,血條中血量極速倒退歸零的瞬間遊戲場景也像是破碎的玻璃般在屏幕中轟然炸開。
隨之一個更加鮮紅的,像是染著血的字體亮入眼底。
「LOSER!」
失敗者
余歲瞳孔輕顫,心臟一角像是被人用力攥在手裡,一瞬無法呼吸。
也許在這場和段郁權力追逐的遊戲中,她永遠不會占上風。
段郁坐在地上,神色散漫,長腿微屈著,抬手在余歲面前打了個響指:
「發什麼愣?」
心底那顆撐破土壤的種子重新陷入沉眠,余歲收回心緒,朝段郁笑了下,同時丟掉手裡的遊戲手柄,算是徹底認輸。
也不打算再陪段郁玩。
余歲緩緩眨了下眼,撐手從地毯上爬起來,不知道是坐太久雙腿發麻,還是突然被段郁伸手用力一拽,總之身體像是丟了帆的船,任海風東拍西打,向一旁栽去。
而始作俑者突然收手,就那麼冷眼看著余歲跪倒在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