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輛車似是不忍心停靠過來,余歲面露感激,剛把傘收起來,就聽對面有人喊她。
裴文松剛從醫院包紮回來,頭上綁著一層厚厚的紗布,躲在傘下,因為雨勢太大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那抹身影因為他的聲音而頓住,他才肯定對面就是余歲。
天知道他這次花了多少醫藥費。
而且自那個王梁犯事進監獄後,黃姿燕給的那點零花錢根本不夠他撐門面,剛好手頭緊就又碰到了余歲。
頭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裴文松撐著傘大步朝這邊走來。
余歲抬手用力拍打著車門要上去,待司機瞥到快過來的裴文松的時候以為兩人認識要一起坐車,猶豫了下,因為車上就一個空位,而且最主要的是車裡還有其他乘客在催促。
「師傅還能不能走了?」裡面的乘客瞥了眼站在外面淋雨的余歲,眉頭一蹙,「我們上車的時候你可沒說還要二次搭客啊?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小心我給你差評。」
司機面露抱歉,看向余歲:「抱歉啊,我一會兒在群里給你喊一輛車過來,你先等等。」
司機駕車揚長而去,只剩她隻身一人站在雨幕中等裴文松走過來。
「段郁呢?你看著沒,段郁打的!」裴文松嗓門很大,沖刷的雨水聲都蓋不住,抬手指了指腦袋上傷,「趕緊叫他先轉點錢過來。」
「你不說話什麼意思?」
突然手裡的手機震動一瞬,屏幕跟著亮起來,余歲垂下眼。
是段郁的來電。
余歲抿唇,最後掛掉了電話。
顧珍曼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和段郁也確實不合適。
她那麼努力地學習,就是為了能考一所心儀的大學,脫離周造的噩夢。哪怕不耀眼,但能把以後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只要落在她身上,就會變得寸步難行。
有人躺在大平層的床上看電影,而有的人卻要站在雨里淋雨,不是
為了什麼感受世界,而是迫不得已。
或許從一開她就不該奢望太陽。
下一瞬,余歲抬手亮起手機屏幕遞給裴文松看:
「我們已經分手了。」
在大雨落下的那一秒鐘里,余歲一遍遍確認,最後直面內心。
她喜歡段郁。
所以分開是她對段郁最好的祝福。
第49章
「不是余歲,你也用不著這麼騙我吧?」
裴文鬆氣笑了,壓根就不信。
余歲也沒指望著裴文松會信,正巧手機又有一通電話打進來,是段郁。
余歲掃了一眼沒掛而是亮給對面的裴文松,示意他自己接聽問問。
裴文松自是不敢接,畢竟白天剛被人揍了一頓,又見余歲來真的,沉下臉,少不了一通冷嘲熱諷。
「早就說了段郁對你不過是玩玩而已。」
余歲抿唇並未反駁,隨手掛斷電話並按了關機。
裴文松覺得余歲真夠蠢的,要是換作是他一定會哄著段郁,然後在他身上多撈點好處才是。
裴文松有些不耐煩地抖著腿:「那啥,段郁給你分手費了沒?你哥我呢最近手頭有點緊。」
余歲搖頭。
「那你身上總該有吧?」
余歲防備地退後。
裴文松罵了句髒話,上手就去搶余歲身上的包,見余歲掙扎,又罵:
「行了你,要不是我們家收留你,你現在早就死外面了,你身上哪個東西不是我們家的!」
裴文松這會急著走也不跟余歲再廢話,一把扯過包,從裡面翻出錢包,數了數,還剩幾張紅票。
似是嫌少,裴文松輕嘖一聲,之後又把裡面的零錢也橫掃一空,最後只丟了個空殼到余歲懷裡。
裴文松接電話已然走遠,雨幕中只能依稀聽見幾句「再玩一把」,「這把必贏」的字眼。
余歲垂眸盯著錢包里夾著的那張全家福,雨水漸漸糊住那對年輕夫妻臉上的笑容,余歲眼眶一瞬發熱。
裴文松最近一段時間應該不會再來找她和段郁的麻煩了。
另一邊,段郁在發現打不通余歲的電話後,也沒管自己還在發著燒,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就出了房間。
張叔正坐在樓下前台弄帳本,驀然聽到一陣「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抬頭往樓上看了眼,就見段郁唇線繃直,眉頭壓得很低,十分火急的模樣。
「段少,你這是要去哪啊?」張叔從座位里站起身,看他不管不顧衝進雨幕中,急急追上去,喊:「哎,外面還在下雨呢!拿把傘再走!」
段郁人高腿長,寬拓挺拔的背影幾息間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響尾街地段熱鬧,雖說下著傾盆大雨也要比校門口那裡好打車,段郁運氣好,沒走出太遠就攔了一輛計程車。
司機師傅朝後瞥了眼,見段郁模樣英俊,又有幾分落魄,沒忍住又多看了眼才問:「去哪?」
段郁報了個地名,垂眸繼續盯著手機,余歲的電話徹底打不通他便打給了林厘。
林厘剛被沈旭欺負了一通,這會兒正坐在床邊歇著抽菸,沈旭討了好處這會兒態放得特別低,正在換床單打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