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余歲去別墅住的那幾天就發現了,段郁雖然平日看起來好像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其實對於一些生活日用品和日常細節很挑的。
比如沐浴露和洗髮膏總是用一款德國的牌子,牙刷永遠都是頭朝上放在牙刷杯里,不喝隔夜的開水,床單被罩一直都是深灰色系,且布料綿軟……
余歲知道段郁有潔癖,正想說她出去再買套新的床單被罩回來的時候,段郁卻點了下頭,然後從凳子上站起身,轉身朝床邊走去。
段郁現在急需休息。
發燒和過敏帶來的病症幾乎在他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前仆後繼地趕來。
余歲抿唇走過去替他細心掖好被角,段郁似乎很疲憊,眼皮沉著再沒掀開,余歲站在床邊盯著他看了會兒才轉身離開。
鍋灶「啪」的竄出一道幽藍色火焰,余歲把小鍋坐到上面,家裡食材雖然不多,但也夠給段郁弄點吃的。
這麼想著余歲垂眸將袋子裡的青菜挑出一把,然後放到水槽里摘洗。
身後漸漸傳來段郁平穩的呼吸聲,應當是睡著了,余歲手裡的動作不自覺放得更輕,然後緩緩偏頭看過去。
段郁確實是睡著了,只是看起來不怎麼安穩,眉頭緊蹙著,掌心攥著的那一角布料緊得發皺。
這會兒鍋里的水開了,咕嚕嚕的一個勁兒地往上竄著氣泡,手背被騰出的沸水濺了下,余歲蹙了下眉,只好拾回視線先往鍋里下米。
不多時,整個房間都被一股誘人的飯香味所包裹。想著段郁會餓,除了往裡添了青菜外,余歲又加了些雞肉絲和雞蛋碎進去。
閉了火,余歲彎腰從身前的柜子里取出一雙碗筷,盛滿粥,轉身走向床邊。
放下碗,輕輕扯了下段郁手裡攥著的那一塊被角,試圖喚醒他,不過段郁似乎被夢魘住了,攥著被角的指骨用力到泛白,口中也似是在呢喃著什麼,聽不清。
余歲蹲下身,俯身靠過去。
「別,別丟下我……求你。」
莫名的余歲突然想起了顧珍曼早先給她打的那一通電話。
段郁曾親眼目睹了母親和妹妹的離世,在禁錮的記憶里,他是罪人,是永遠被拋棄的那一個。
余歲想說點什麼,最後卻只能沉默著,抬手輕輕撫摸著他蹙起的眉,一遍又一遍。
似是得到了安撫,攥著被角的那隻手漸漸鬆了力,段郁也跟著睜開眼。
雙眸猩紅。
聲音帶著沙啞的疼:「余歲?」
余歲「嗯」了聲,伸手給他指了指柜子上放著的那碗粥,然後準備起身給他拿的時候,手腕一緊。
帶著灼熱的氣息,下一秒,她被段郁摟在了懷裡,後背緊緊貼上他赤裸著的,滾燙的胸膛,余歲緊抿著唇,眼睫輕顫。
段郁順勢把下巴蹭到她頸窩,灼人的氣息廝磨著她的耳,摟得很緊。
余歲緩慢地眨了下眼,身體僵硬得不像話,小幅度地動了下,搭在腰上的那條手臂驀地束得更緊。
「我不碰你。」
似是真的如段郁所說,他真的沒再動作,只是摟著她。
余歲的耳廓一瞬燒起來,思想鬥爭了好久才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然後慢慢挪動身體,和他四目相對。
之前沒和異性同床共枕過,余歲這會兒有些緊張,後知後覺的羞恥感席捲而來,余歲有點害羞地垂下眼。
胸腔里跳動著的心臟一瞬錯了節拍,原來和喜歡的人緊緊相擁睡在一起是這樣的感覺。
就像是給身體裡的每顆細胞都打了興奮劑,余歲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愉悅過。
被段郁盯得有些久,余歲紅著臉,乾脆不看他,然後蹭著過去,把臉埋進他胸口。
察覺到段郁身上的肌肉一瞬變得緊繃,余歲嚇得沒再敢動。
生物課上有講過有關性方面的知識,她有點抱歉,臉頰也跟著一陣陣發燙。
溫熱的呼吸像是柔軟的羽毛,一下下掃過胸口,段郁喉結滾動一瞬,頓了好久才把掌心重新落向余歲的後背,在觸及一根細細的肩帶的時候,似是被燙了般下意識蜷了下手指。
周身的溫度節節攀升,稍有點擦槍走火的意味。
緩了好久,段郁才出聲:「余歲,今天是我不對。」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般緊緊擁著,鼻音很重,「我不該丟你一個人在那兒的。」
余歲用臉蹭了蹭他胸膛上的軟肉,摟緊他,似是在說沒關係。
愛情中總有一個人要學會先低頭,如果可以,段郁希望那個人永遠都是他。
心牆裡那些腐朽的蕪穢被一塊塊翹走,探出新的嫩芽,余歲閉著眼,幾近貪戀地嗅著段郁身上的味道。
這一覺兩人睡得都很沉,余歲是被一陣手機振動聲吵醒的,而段郁還在睡著,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高挺的鼻樑上投下一塊小陰影,很恬靜。
余歲抿了下唇,抬手緩緩捏起搭在腰上的那一隻手,塞進被子裡,然後輕輕掀開被子一角下了地。
是林厘發來的消息,問她在幹嗎,有沒有和段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