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香味,夾在肉末里的佐料,刺激味覺的同時又讓人能夠接受。
比不上溫遲……
但在飢餓的情況下,莓陵沒法挑剔。
「好。」她順從沙曼男人的話,從貼身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枚五分硬幣——正是溫遲送給她的那枚嶄新硬幣。
她一直貼身帶著,要是那個八音盒能夠帶走,她不是沒想過把它們一起帶著。
「玩我呢?什麼破東西!」沙曼男人看了眼手裡的東西,食指一撥將硬幣彈飛,「我要值錢的東西!懂嗎!」
他用尖刀拍了拍莓陵漂亮的臉蛋,在她絲綢般的臉頰上留下幾道痕跡。
莓陵下意識去地上撿硬幣,沙曼男人以為她要跑,同時蹲下身子,擒住莓陵的胳膊。
眼看著硬幣即將要滾入下水道,莓陵靈活一閃,躲過男人的攻擊,伸手去抓硬幣!
男人誤以為她要發出攻擊,眼神一閃,手裡的刀直直朝莓陵腹部刺去。
刀尖擦過腹部,割出一條深紅的傷口。
下雨了。
南陽雨水多,雨急且快,鮮紅的顏色順著雨水沖入地道。
硬幣卡在地道縫隙之上,恰好被莓陵接住。
「沙曼人……」莓陵捂住腹部起身,剛一開口,旁邊傳來警笛聲。
刺耳的聲音劃破地下區,遠處立刻傳來騷動的人聲。
有人在喊:「來人了!」
「跑!」
「上面的人!」
似乎是被莓陵的鮮血刺激到了,又似乎是被這聲急促的警笛聲喚醒,沙曼男人蹙眉片刻,黑霧在他蛇蠍的眸子轉了轉,眼前的男人氣質陡然一變。
一改方才打劫莓陵時的怯弱模樣,變得陰鷙、邪惡,猶如從地下岩漿爬出來的惡鬼。
他咧開嘴,臉頰抽搐幾下,扭動脖子,露出一個堪稱詭異的笑容。
莓陵嗅著他的味道。
同類?
還是惡魔?
莓陵不清楚,她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在這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不再是人類。
拎著的刀也不再是普通的水果刀,而是從地獄召喚出的厄命鐮刀。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在自己眼前變成了一個惡魔。
不是,不能完全稱之為惡魔。
他的皮相還是人類,內里的靈魂早已腐爛,散發著惡臭味,像從某個下水道掏出來的堵塞物。
他的靈魂染上了污穢醜陋的顏色,是人類里的窮凶極惡。
沙曼男人歪著脖子,半弓肩胛骨,機械轉動眼珠,他的身體好像只有眼珠這個位置能動。因此,他垂下眼珠看著地上的莓陵時,上眼白余出的部分像惡鬼索命的白綾。
「指甲、皮質、血管、跟腱、頭髮、頭皮、耳朵……」沙曼男人用他那雙三白眼打量著莓陵,眼神掃到一個位置,嘴裡就說這部分的名字,在他眼裡,莓陵已經是肢解的肉塊,是案板上的食物。
無論是誰被這樣充滿惡意的瘋子打量,都會頭皮發麻,尖叫著逃走。
沙曼男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享受人類的恐懼,痴迷于欣賞人類在死亡來臨前的生理反應,他們的膀胱會收縮,大小便失禁,四肢出於求生的本能無意識掙扎,哪怕血管劃破、放干血後還能看見他們不屈的手指抽動著,努力擺脫死亡的降臨。
他在等,等待莓陵驚慌失措的表情。
這樣漂亮的臉蛋露出那樣的神情一定非常動人,他已經開始幻想在她凌厲乾淨的短髮上擦刀的快感。
他手指忍不住抽動,興奮得牙齒打顫。
然而,莓陵眨了眨她纖長的睫羽,很難過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借著雨水洗了洗雙手,順便把染上泥巴的硬幣洗乾淨了。
做完這些她才看向男人,淡聲叫出他的名字,「皮瘋子。」
她第三個攻略對象,竟然是個殺人犯。
還是那個趁著暴雨月連殺十個人,抽筋、剝皮、剔骨的皮瘋子。
莓陵太失望了,好比是找了三個月的食材準備一道菜,結果,做出了一道豬食。
顯然,面前這道菜比豬食還要難吃。
尤其是皮瘋子從那個怯弱的沙曼男人,變成此時的瘋子,他身上原本的辛辣味,越來越難聞。
見不到莓陵臉上震驚的表情,皮瘋子疑惑,更讓他疑惑的是,她認識他。
是什麼樣的底氣讓她在知道他的身份後還依舊如此淡定。
皮瘋子不清楚,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很興奮。
他的血液因為莓陵的話感到興奮,這樣特別如玫瑰花一樣的女人,殺起來肯定很爽,他迫不及待想要用刀尖剔開她的心臟,感受她鮮紅滾燙的血液在他指尖流淌。
想到這裡,皮瘋子激動向前一步。
莓陵也動了,扔給他一把傘——黃色的小雨傘,上面還有可愛的紅色斑點,傘柄下方做了個胖胖黃鴨子頭。一看就是那種小朋友、小女孩會舉著歡快走在小雨里散步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