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皮瘋子必須在莓陵的眼皮下。
只有看著他,莓陵才能放心。
拉開百葉窗一角往外看,地下區站街的女郎都不見了,街道空曠死寂,街角的便利店和成人用品店緊閉房門,門口旋轉的五顏六色的彩燈也熄滅了。
像個空城。
不是個好信號。
必須趕緊離開。
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轉身,對上一雙三白眼!
皮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站在她身後。
怪嚇人的。
但是嚇不到魔。
莓陵打量著他,味道還是沒變,不難聞,他靈魂被污染的惡意隱藏起來,消失得乾乾淨淨。
太奇怪了。
人類應該沒有這種能力。
「謝、謝謝你。」皮瘋子聲音沙啞,眼神卻真誠,「昨晚我傷了你,你卻救我,你是我的恩人。」
莓陵蹙眉。
她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動機讓這個男人產生這樣大的變化,饒是莓陵也沒見過如此怪異的事。
他身上的惡意和穢氣消失得一乾二淨,仿佛昨晚那個陰鷙的皮瘋子是莓陵在做夢。
魔不會做夢,那段記憶也絕不是錯覺,她好奇問,「你叫什麼名字?」
「皮子陽。」皮瘋子笑了,像是在期待莓陵問他的名字,「我家住在南陽市北區,我會打鐵磨刀,你需要我給你燒把刀用嗎?」
他不記得了。
在這段報家名的對話里,莓陵確信眼前的皮子陽不記得自己親手殺了十個人,還把他們的皮掛在樹上的殘忍事跡。
他只記得自己是個打鐵匠。
這樣……
也挺好。
莓陵想了想,「我不需要刀,也不需要其他的,我救了你,你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可以嗎?」
「留在你身邊,做僕人嗎?」皮子陽順著問。
僕人?
不太友好的詞。
並非莓陵本意。
皮子陽解釋,「我之前打鐵也是伺候上家主人,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到這裡,但你要我做僕人給你打鐵也沒問題,我很聽話的。」
莓陵點頭,「聽話就行。」
僕人就僕人吧。
皮子陽像個興奮的大狗,聽到莓陵答應高興往她跟前湊,恭謹又順從喊了句,「主人。」
莓陵:……
怪怪的,但不知道哪裡怪。
但這樣一來,隱藏皮瘋子的身份和看守他的任務都達成了,莓陵催促他去洗澡,換身衣服喬裝打扮更方便行動。
皮子陽還真如他自己所言,很聽話,紅著臉去洗澡了。
洗乾淨出來時,整個人都換了一副模樣,耳後微長的頭髮滴著水,落在白色弓字背心上濕了一塊,露出的胳膊臂膀粗壯、結實,如同草原的野狼闖入城市之中,野性和力量感的肌肉存在感過強,相信放在某健身房宣傳片上會引來一堆人類男性的追捧。
但比起這樣過於膨脹的肌肉,她還是更喜歡溫遲的,不過分誇張,也不乾瘦,恰到好處的肌肉,雕刻般的肌理線條,每一處都適合放在藝術展上供人欣賞稱讚。
「主人。」
皮子陽的聲音很啞,喚回莓陵的思緒。
怎麼又想到溫遲了。
好像很容易想到溫遲。
溫遲在莓陵心裡,也許是人類常說的那個難以忘懷又記憶深刻的人,人類還給了這類人一個貼切且潔淨的名字。
叫什麼呢?
她想不起來。
「餓嗎?」皮子陽又問,他蹲下高大的身體,跪在莓陵面前,「我去給你做飯。」
莓陵咽了咽唾沫,他有點香,她也有點餓。
但……
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
並且她也並不打算享用一個變質過,或有可能會突然變質的食物。
哪怕對於魅魔而言,穢氣是大補之物,莓陵也不打算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