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子中最出色的是家中排行老二的江時洲,過去時常同父親一起來講學,此人溫和有禮,見之如沐旭日,談古論今,頗有見識。
賀知煜從前便聽過幾次他講學,確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之前賀知煜聽說,江時洲被江家定了做江無晦的傳人,遠離廟堂,發揚江氏。可後來不知為何,他忽然轉了性子,去參加了科考。
按道理,這種傳世大家反受束縛,不願讓子孫科考。萬一名落孫山,整個家族跟著丟臉。像江時洲這樣的,更是萬眾矚目,多少人暗地裡巴不得他考場失意,鬧出笑話。
可江時洲一騎絕塵,就在去年,拿下了新皇登基後,首次科舉的狀元。他入翰林短短一年,受皇上器重,又直升內閣,是當朝炙手可熱的人物。
跟賀知煜的生性冷淡不同,江時洲是個平易近人之人,他善傾聽,善理解,不管是誰與之交往,都能照顧得當,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入朝短短一年,與他交好的大臣竟十分多。但是他提出的政論,贊同的官員往往不少,在派系林立暗潮湧動的朝堂十分不易。
平心而論,賀知煜覺得江時洲的性子和孟雲芍有些像。誰都能體諒,誰都不得罪,臉上總是掛著笑,仿佛天生便是一副笑顏。
有一次賀知煜與其在宮道上相逢,擦身而過,賀知煜嗅到了他身上的幽蘭松柏香。
那是他曾經在孟雲芍處,聞到過的一種香。當時她說是閒來無聊,自己調的。賀知煜當時覺得此香不是很適合女子,但也並未多問。
賀知煜問江時洲是何處所得,江時洲含著笑意的眼睛裡忽然激起了一層鋒利的波瀾,並告訴他是珍重之人相贈。
賀知煜本不喜香,歸家之後,他向孟雲芍討了,並宣布自己很是喜歡,以後日日都要用於熏衣,且他特立獨行,素不喜與人相同,叫孟雲芍切勿再給旁人。
孟雲芍雖不明就裡,可也照辦,並承諾此物為賀知煜專屬,且可以無限量地為他製作,保年年歲歲無憂。
賀知煜感到滿意。
並認為這是孟雲芍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一種隱晦承諾。
就如同之前他允她掌管月例便是認她當家主母身份的承諾一樣,都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約定。
他第二天下朝後在宮門口等了許久,才等到江時洲。
他告知江時洲自己亦喜歡這種香,以後會日日月月,歲歲年年都用。
並且制香之人已允諾會無限量地提供且再不對外,而江時洲手上的那瓶,早晚都會用完。
如果江時洲不介意,他也可以高價回收,或與波斯進貢的奇香一枝春相換。
從沒人見過溫和如風的江時洲如此動怒的表情。
從此以後,江時洲和賀知煜碰見,不是睥睨而過,便是裝作未見。
那副暖陽般的溫和笑顏一碰見他,總是瞬間變了天氣,時雲時雨。
賀知煜覺得江時洲不如別人口中的知禮。
第12章 見面 她去見了青梅竹馬。
孟雲芍帶著素月回到扶搖閣,兩個人腳步匆匆,似有什麼急事趕著,片刻便到了。
其實,倒不是真有什麼事情,而是孟雲芍歸心似箭了。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從月底對帳到準備接風宴到伺候世子再到回娘家,她實在是累的很。
她覺得自己像東街雲水茶樓里的茶博士,捧著個笑臉,給這個上茶,給那個添糕,忙忙叨叨,不能停歇——怕是茶博士的營生還更容易些,只用「好嘞」「好嘞」地回應,一味和善便好。
她還得想著哪句話該說,哪句話不該說,哪些人該這樣對待,哪些人又該那樣對待,著實是費心費力。
此刻她似是終於刑滿釋放,得了片刻的安閒,又怎麼能不心急。
兩個人進了正房,素月最知道孟雲芍的心思,遣了無關的下人,吩咐上些新鮮水果點心,沏上了一壺君貴金蜜在小爐子上溫著。
孟雲芍換了舒適得體的常服,隨意丟開鞋子,一下撲倒在床上,把臉埋進柔軟乾淨的被子中。
素月笑她無狀,道:「虧得是我剛才關了門,主子這當家主母,被人看去了這不端莊的模樣可是不好。」
孟雲芍起身,抱住了素月,緊緊地貼著她撒嬌道:「素月,就是你對我最好。在你面前,我才不用拘著。」
便是此時,孟雲芍才露出了一絲嬌嗔少女的樣子。她十六歲出嫁,至今不滿二十,卻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照顧這個,照顧那個,什麼都八面玲瓏,處理得宜。
不被偏愛的人,是沒有資格做少女的。
素月任她抱著,輕聲道:「主子,你先歇著。我讓小廚房給你備些吃食。」早上沒吃幾口,中午在孟家也沒吃上飯,她怕孟雲芍又要胃痛。
孟雲芍的臉挨著素月的衣服蹭了蹭,柔聲道:「倒是不餓,先幫我把那藥端來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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