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又說什麼這裡那裡的只有我一個夫人,現在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用,到底還能改變什麼。以前還不是說想娶公主。
娶你的公主去吧。
不過這種怨恨也並不多,只是讓她有些煩悶,還沒有到讓她想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一通的程度。
她仍想保留體面,客客氣氣說一聲「再見」。不過此時她仍是有些不悅。
兩人一時無話。
賀知煜悄悄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臉色,想起幾年前他費盡力氣想讓夫人為自己生一次氣,說了讓兩個人之間最不能說,以致於無可挽回的話。
如今自己可真是求仁得仁了。
她又生氣了。依舊是和自己想要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船到岸了,李笙笙心中煩悶,自顧自地上了岸,也沒等賀知煜自己便往前走了。
賀知煜一直覺得自己的不愛說話只是一種選擇,是「不愛」而不是「不能」,從小的規訓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並不重要,說出來也是無用,那還不如不說。但如果是需要說話的時候他還是也可以侃侃而談的,尤其是為一些正事。
但他發現自己面對夫人卻是真的說不出多少話來。
自己那些面對旁人、面對正事可以做到的據理力爭、條分縷析全然失靈了。
他心中很是著急,想解釋些什麼,可越想說越覺得哪句話都不對,只能默默跟在李笙笙的身後。
李笙笙知道他跟在自己後邊,很想回頭說「你別跟著我,不想同你一起逛」,又覺得其實人家雖然做得事情有些不靠譜,但也不算錯得離譜,自己若是如此做實在太過不禮貌。
兩個人就這麼別彆扭扭地走了一段路。
賀知煜終於想到一個可以聊的話題,也不敢再追著李笙笙叫夫人了:「雲芍……」
李笙笙忍了忍脾氣,微笑道:「叫李娘子吧。」
賀知煜又道:「笙笙……想吃些東西嗎?那天無意中聽見你說……喜歡吃些街上賣的吃食,我看這裡有賣些。」
李笙笙也懶得再糾正他,由得他愛叫什麼叫什麼吧,假笑道:「怎麼賀公子連這個都知道呢?所以你之前幾天也跟著我嗎?你到底要做什麼呀?你堂堂一個世子怎能如此做呢?很是沒有禮數的。」
她說完,又道:「還有,我說了讓你別再為難江二公子,你也答應我了,你現在這又是做什麼?你有什麼不滿意,衝著我來就好。」
賀知煜解釋道:「我沒有為難他。」他心道不過搶了他的船票而已,也不值幾個,算不上為難吧?
李笙笙卻不買帳:「這便是為難了。」
賀知煜也沒再繼續解釋,拉了拉她的衣袖,道:「這邊有個糖水鋪子,進去嘗嘗?」
李笙笙抽出了衣袖,簡單道:「吃不下。」
糖水鋪子門口的小二看見兩位站在門前,詢問道:「二位客官,用些糖水嗎?」
李笙笙還沒來得及說話,賀知煜道「是」,便又拉上了她的衣袖進去了。
李笙笙沒用晚飯便過來了,也是有些餓了,見小二一臉的熱切,也沒再掙脫。
兩人坐定,李笙笙心道反正是進來了,不如索性把自己想吃的全點上,七七八八點了不少,一會兒便上齊了。
她專心拿著碗蜜豆奶凍一勺勺舀著,故意不說話,想看看對面這位到底能沉默到幾時。
賀知煜猶豫了許久,道:「其實,只是想同你說聲抱歉。」
李笙笙淺笑了一下:「那我收到了。」
兩個人又是無話。
賀知煜看她吃得專心,輕聲問道:「那藥……還需要吃嗎?」
李笙笙怔愣了一下,疑惑道:「什麼藥?」
賀知煜垂下眸子,道:「就是從前,不是因為戴那鐲子,傷了身體,需要吃藥嗎?還在吃嗎?」
原來說的是這事,她都有些忘了。
大盛這邊頗有些游醫,擅治奇難雜症。到了此地之後,機緣巧合之下,她尋到了一位民間高人,擅治夫人之症。給她重新開過藥之後,需要吃藥的周期從三年縮短到了一年多,她早已不吃許久了。
也不知賀知煜後來是如何得知的這事情。
李笙笙輕笑了一下,道:「謝謝賀公子關心,已經好了。但你既然知道了此事,便該知道我從前在侯府中都過得什麼日子。」
賀知煜低聲道:「不止是這個,其他我也知道了。」
李笙笙有些沒有想到,但她不知道他能知道到何種程度,時過境遷,自己也不願再攪和人家的家務事,
壞了人家的親情關係,只試探問道:「那還包括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