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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準備回撤。

白照影旋身舉步,身形陡然僵住。

繼而汗直冒,他咽下去一口口水,只覺得冤家路窄,自己竟總是與強敵狹路相逢。

——是王府大鵝。

以惡霸鵝為首的群鵝,不知從何時起,就已經環伺在他所藏身的草叢四周。長脖子伸展,鵝頭紛紛攢動,使他的眼裡映出一片半人高的雪白色。

惡霸鵝曾兩次被白照影戲耍。

鵝這種動物,記仇,敏捷,領地意識超強,非常善於打團戰。

此時惡霸鵝與白照影對視,雙目迸出精光,兩隻翅膀打開,渾身的羽毛都蓬鬆開來,使得本來就強壯的大白鵝,看起來又龐大了好幾倍。嘎嘎大叫,群鵝奮起,這就單方面開團了。

白照影頭髮根都立起來。

此時他也顧不得身為人類的臉面了,抱著罐子就跑。

沿河而行,群鵝追逐,又有大鵝飛到白照影前面,逐漸縮小包圍圈。白照影越來越慌亂。越跑腳步越沉,呼吸變得很是粗重。

「呼哧,呼哧呼哧……」

鵝的叫聲聲勢浩大。

白照影驚恐地跑著,然後再度在湖岸邊,看到了熟悉的遊船。

他心頭狂喜,連忙再緊跑幾步,小腿肌肉浮現起酸麻感。他冒著被鵝咬中的風險,從一隻已經騰飛起來的鵝翅膀底下鑽過去,迅猛如子彈般。

接著,白照影抱著罐子砸進甲板!

他熟練無比地拔了船頭的拴船繩,膝行幾步鑽入遊船,緊鎖住船艙門板,絕不給外面的大鵝以可乘之機。

這一套動作連貫,白照影驚魂甫定,確定不會被大鵝咬,才稍稍鬆了口氣。

船艙里光線非常幽暗,因為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下去,他剛從戶外轉移到室內,正是眼睛不適應的時候,什麼也看不見。

他就覺得木船咯吱咯吱地搖晃,猜測外面月影破碎,盪起水波層層。

再往船里挪了挪,白照影疲倦地想歇一會兒。這時候……

黑暗中,他聞見道熟悉的雪松味。

他繼而心頭一緊,頗有些不可置信,他在黑暗的船艙里,抱著罐子略微地呆了呆。

再仔細嗅,他的鼻尖顫抖,從雪鬆氣息里捕捉到一股透著寒意的鐵鏽氣息,熟悉的味道,又在這麼幽閉的方寸大小的環境裡,讓他有點兒毛骨悚然。

他痛恨自己剛才關緊船艙,導致目不能視。

就只能抱住罐子,挨挨蹭蹭地距離那個味道更近了點,他憑僥倖希望船艙里只有自己,而對面不過只是自己亂跑累傻了產生的幻覺。

白照影挪動膝蓋。

可是他抱著罐子,倏然頂上了一具堅硬的身體。

他因為這點兒受阻產生的慣性,身體不受控制向前傾,脖子搭在很結實的肩膀,側臉貼在蕭燼安的耳邊,對面是一個活人,是蕭燼安!

蕭燼安略顯粗重地呼吸了幾口。他輕推開白照影。白照影向後縮。

兩人之間的瓷罐又熱又燙,白照影摟住空罐子,後撤得十分警惕。

氣得蕭燼安又把人拉回原位。

蕭燼安指尖在罐子表面敲了敲,罐體發出明顯的空腔音,罐內空空如也。

——不必想,藥都被白照影給倒了。

蕭燼安氣場暴漲八分。

起初他回世子院,聽說白照影失蹤,以為他去隋王府玩耍,自己就在船里守株待兔。

「我以為你只不過淘氣,誰知頑劣如此,偷摸出來倒藥。」

蕭燼安說得很慢,升起的卻是股天大的火氣,腦子裡頻頻撞進四個字:神魂不穩。

蕭燼安磨了磨牙。

白照影聽見嘎吱聲打哆嗦。渾身汗毛完全炸立,苦巴巴的:「夫夫夫、夫君……」

罐子餘溫尚在。

白照影勉力掙扎解釋:「其實,這藥我是喝了的,真的,我抱著藥罐來隋王府,這裡的風景好,山清水秀,風和日麗,適合暢飲。」

「我喝了,」白照影磕巴道,「而且一滴沒剩,我剛剛喝完,全部都喝下去了,夫君。」

蕭燼安沒有理會他的解釋,手探過去。

忽然感覺到黑暗裡,他下巴被人捏緊,白照影下唇被人拇指按住,粗糲的指腹壓住他的唇片,帶著危險的癢意激起白照影連打了好幾個激靈,白照影閉眼只敢哼唧。

蕭燼安冷漠道:「張嘴。」

***

唇片聽話地緩緩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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