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百姓紛紛附和,措辭各不相同,但都一致認為白照影詆毀白兮然。
白兮然暗中慶幸。
白照影並不動氣,語氣反而更加誠懇:「此事當然即興編不出來,諸位,我也並不知曉,白兮然今天會來打斷義演。」
他說得似乎沒錯。
維護白兮然的書生們,頓時陷入緘默。其中故事,確實並非能輕易間,迅速編出來作偽。
而更像是個深思熟慮的局。
倘若當真如此……
樓中寂然片刻,響起另一種議論聲: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
「更何況隋王府世子,凶名在外,送人替嫁,不是送人去死嗎?」
「若是白二公子為了脫身自保,當真毀掉白大公子的婚約,此事做得真不地道,他也不配在上京公子榜榜上有名,那可真就是小人了。」
「先別妄下定論,且聽聽看,白二公子怎麼解釋?」
因為白照影語氣堅決,越發想讓人得知事情的實情。
百姓們好奇再度被勾動起來。
而白兮然從慶幸變成隱隱滲出冷汗,掌心冰涼,公開說假話,他到底是心虛的。
可話已經說出來了,萬沒有往回收的機會,白兮然只能硬著頭皮,倉促應對白照影突然強勢起來的路數。
他面上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白兮然混淆是非:「兄長怎能血口噴人?分明是兄長愛慕隋王府勢大,說要捨身博個前程,這才同父親說了,要嫁隋王世子。我有潑天本領,也不敢做如此算計。」
「嫁進隋王府對我而言,險象環生。可對兄長來說,並非不是個好機會,兄長動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白兮然一臉錯愕,甚至還後退了半步。
在聲望樓圍觀者片刻的寧謐里,有他腳步的沙沙聲。
他自以為說辭天衣無縫,應變也算妥帖,定可以讓白照影啞口無言,從而再給他安上個,蛇蠍心腸誣告好人的帽子。
人的名,樹的影。白兮然知曉名聲的重要性。
他在上京經營多年,方才博得個「如玉如竹」的雅號,位列京城公子榜第四。
他以清貴高潔馳名,名聲斷不能毀了!
這一把,必須得讓白照影身敗名裂。
白兮然反問:「分明兄長貪財愛勢,嫁進隋王府已成定局,兄長怎能證明是我害你替的?」
對方應變雖快,白照影只覺他已無藥可救。
白照影鄭重道:「你忘了,我根本不需要走替嫁改命這一折。」
話音響徹聲望樓。
白兮然怔然。
白兮然瞬時回過味來,已然渾身寒透!
冷汗如冰針般,滲出白兮然毛孔。
白兮然先是冷,然後滿臉火辣辣的,意識到問題所在,自己已完全沒法補救。
這是話趕話露出個天大的破綻,而他剛才卻渾然不知,反還以為能夠證死白照影。
聲望樓其他賓客,也有反應過來的,紛紛探問:
「白大公子之前要嫁的人是誰?」
「難不成白大少爺,本該有個平安順遂的後半生,真是讓白二少爺給毀了?」
「嘖嘖,峰迴路轉,那白大公子現在雙目失明,也與白兮然推兄長入火坑,脫不了干係!」
「諸位,如果白兮然對待自己親兄長尚且算計,那他這次力主替換程岳,是不是還有什麼謀劃……我等可得擦亮雙眼,別給這小人當刀子使。」
「是也是也。」
轉瞬間,話題竟回溯至換將。
白兮然費力盤算得到的成果,居然因為他有戕害親兄長的嫌疑,而漸漸被人質疑。
白兮然惶恐得心上像是開了個洞,細密的汗珠,變成冷汗涔涔。
他揣測白照影的心思:
——白照影還沒做絕,他在暗示自己收手,因為不想出賣崔執簡。
——白照影並不願意公開曾經的婚約。
白兮然孤注一擲。
「兄長妄言博取同情,你休要虛張聲勢,兄長哪裡會有什麼,堪稱絕佳的親事?」
白兮然最後的掙扎,卻被聲望樓內突然響起的,清朗溫潤的男中音蓋過。
那把嗓音令人如沐春風。
賓客席位有人起身,接著不疾不徐地說道:
「他曾經婚約對象是我。」
第70章
「崔小侯爺!」
賓客們皆不約而同失聲道。
上京城公子榜榜首, 文翰侯府嫡長子,大虞新秀崔執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