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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跪在他的後面,只能看見隋王瘦削的背影。

許氏已經磕頭磕到眼冒金星,額頭正中,鮮血長流。

可她還在不停地向隋王求情,簪環灑落滿地,她撿都沒撿,嘴唇似乎都已磨薄:

「王爺……」

「求求王爺救救妾身!」

「妾為王爺哺育了一名親生子,王爺就算嫌妾已蒲柳之姿,瑞兒卻不能沒有親娘。」

「沒娘的孩子,處處受人白眼!」

「王爺看在瑞兒還沒成親的份兒上,挽救妾身這條性命吧……」

許氏磕頭又抬頭。

眼睛裡的光越來越黯淡。

隋王張開了乾枯的唇,整個人像是段冬天的樹枝,毫無生機,沒有水分,一折就碎似的。

「你動了什麼邪術?」隋王問。

許氏還不敢答,聞言抿緊滲血的嘴唇。

許氏咽了口口水。

隋王卻將淡漠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下來,一根手指擱在嘴邊:「噓。你聽。」

道場外響起錯雜的腳步聲,是許多人由遠及近。

隋王輕聲道:「他們是來抓你的。想必已經有你做過那些事的證據。就算你嘴硬能抗住,你底下那些侍女,能熬過大刑嗎?」

人聲越來越近了……

外頭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許氏的魂魄。

許氏驚慌失措地大叫,雙手抓住頭髮:「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仙師交代只要那東西被鎮在底下一日,蕭燼安就必定生不如死,我的瑞兒就能把被奪走的氣運還回來。」

「瑞兒的腿能長好!」

「瑞兒能繼承王位!」

「瑞兒能娶個賢惠美麗的妻子,今後兒孫滿堂!」

「我的瑞兒!我的瑞兒啊!!!」

許氏徹底瘋狂。

原本抓住頭髮的手,指甲又抓上了臉。

她奮力扯向兩邊,在臉上劃出道道血痕。

面對老隋王完全無動於衷的背影,她發現自己二十年來的枕邊人,她一直暗中認為的合作夥伴,居然是個冷酷無情,怯懦又自私自利的男人。

許氏發現了他的真正意圖。

許氏崩潰地大叫起來:「你故意的!你一直是故意的!」

「蕭澤,是你被敬賢帝嚇破了膽子,你跟他爭儲,怕他報復,讓他奪你兵權,塞給你,他想娶又娶不到的女人!」

「你想保全這條賤命苟活,就得被人戴綠帽,給人養兒子!」

「我是你手中那把刀……」

「縱著我,許給我未來,讓我除掉王妃和孽種給你出氣。」

「可你又從未想過護著我,就像今天似的!」

「——你這個無情無恥的縮頭烏龜王八蛋!!!」

道場空曠。

爐火亮了一瞬。

老隋王掀了掀沉重的眼皮。

像什麼都沒聽見,任由許氏的喊聲帶著回音,咒罵一潮高過一潮。

他擺擺扇子,便有兩名小童出來,其中個小童端著碗黑褐色的湯藥,碗裡藥汁略泛白氣,藥在碗口裡搖搖晃晃。

小童扳起許氏的臉,將人摁住,扳開嘴將藥汁灌了下去!

湯藥半入半灑,許氏衣服浸透大片。

她原本還在道場罵得響亮,之後就只能像野獸般,發出嗚嗚咽咽的低聲。

她已經瘋了,也不會寫字,如今還被灌下啞藥。

就算把她放在宗人府受審,無論過幾遍堂,受多少道大刑,她也沒法供出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老隋王哆哆嗦嗦地舒了口氣,將扇子在手邊放下。

他湊近爐子搓了搓手,瞳孔里映出兩顆微弱的火星。

身後道場的大門打開。

伴隨著長長的吱呀一聲響,在隋王的眼前,投落若干道從後向前,將他包圍住的黑黢黢的人影。

隋王嗓音喑啞地開口,平靜地說:「王弟,燼兒,都來了。坐。」

那倆小童遞過去幾個蒲團。

見貴人們不接,低頭鋪在地面,然後守著那個已經傻了的許氏。

隋王擺擺手一指:「人犯就在那裡。休妾的文書,以及其他相關事宜,本王已準備妥當。她動用邪術之事,屬實與我無關。」

「帶走吧,畢竟她伺候過本王二十多年,煩請少讓她吃點苦。」

許氏發出嘎啦嘎啦地幾聲傻笑。

那嗓音被道場空寂的環境修飾,幽幽如同鬼魅似的,令人不寒而慄。

老郡王揮袖,令部下架走了許氏。

許氏的笑音溢出一串兒。

雙腳踩過剛才自己磕頭流出的血跡,她將那灘鮮血,拉扯成為兩道尖銳的長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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