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簾又沉又重,上頭是密密麻麻的錦繡。這扇窗簾遮得是外頭一片過於清寂的草木。
白照影視線陷入昏暗,他努力縮小存在感,緊緊貼牆。他靠著牆壁踮起腳尖,心臟在胸膛蹦得更快, 心快要跳出來了。
蕭燼安走到屋外,像是跟侍女隨便說了幾句。具體講得什麼,白照影聽不太清楚。
接著屋子裡一直沒有動靜,白照影還以為蕭燼安出去了, 稍微鬆了口氣。不敢探頭。
但是踮起的足尖緩慢地放平,他在窗簾後頭又等了半盞茶的工夫,仍然沒人來找他,他放心了。
也許蕭燼安出了門。
白照影掀開窗簾。
可是窗簾外恰好是蕭燼安。
穿著身棉質居家道袍,道袍乃是大虞男子的流行服飾, 卻不屬於蕭燼安平時的穿衣風格。
蕭燼安站在他跟前, 眉梢挑起。
白照影躲人失敗, 虛掩著的衣襟, 因為剛才掀窗簾的動作完全敞開,胸口映出片穠麗的桃花色。
白照影知道自己身上有多狼藉!
他羞恥於見人, 慌亂間一手扯衣服一手扯窗簾, 兩邊的力氣都用得有點大, 窗簾帶掛杆都讓他給拽下去,然後稀里嘩啦砸下來。
嘩啦啦啦……
蕭燼安連忙撈人。
白照影蹲身捂著腦袋。
感覺這回丟人丟大發了!
他莫名不敢見蕭燼安,更不想讓蕭燼安瞧見自己這麼狼狽。
希望大魔王會嫌棄他, 扭頭趕緊走。
可是腦袋頂上,蕭燼安非但沒離開,還在扒拉扒拉錦繡堆,刨出一個白照影。白照影躲不過去。
「出來。」蕭燼安嗓音還帶著啞。
白照影聽不得這種口吻,許久沒聽到的低音炮再度重播,白照影耳朵痒痒,心也痒痒。
白照影只好在錦繡堆里冒出個頭,乾笑幾聲,裝作漫不經心,機敏地掩飾尷尬:「我剛才正在躲貓貓,夫君找到我了,夫君真厲害……」
「上床躺好。」蕭燼安令道。
白照影卻連忙打了個激靈,聽到床,立馬想到圓房。
昨晚斷片時他完全不記得發生什麼,如今這是什麼意思,清醒了,所以又要來???
白照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還是不安。
臉已經爆紅了。
「夫君,我……」
蕭燼安哪知白照影在亂想什麼?
因為白照影這副樣子,他不想讓誰看見,故而讓他上床藏起。
誰知白照影低頭往床邊走。餘光注意自己舉動,拉過被子閉起眼。
蕭燼安瞧他被子沒蓋好,伸手。把被子給他又蓋得嚴實。
白照影卻睫毛輕顫,下唇微翕。
喜歡是一回事,洞房是另一回事。
洞完房等意識清醒之後再洞,洞了又洞,更是其他一回事!
白照影在被窩裡打了個激靈,眼圈兒已完全濕紅了。
他的世子妃突然露出昨晚那般仿佛邀請的姿態,蕭燼安還以為他迷塵醉又發作了,伸手探過去,白照影沒躲。
隔了會兒方才開始躲,拉起被角藏進被子裡:「我藥性解了!」
蕭燼安凝住。
白照影雖然期待,到現在也沒回憶起昨晚是個什麼味兒。可現在是大白天,他可沒辦法接受直接就來。
白照影悶聲道:「現在不洞!昨晚洞過了!我全身都是印子!」
他語氣里滿含控訴。
蕭燼安委屈都沒地方講,分明自己沒盡興,不解饞地伺候了世子妃一個晚上,怎還會有人倒打一耙?鬧得自己好像十分不是個東西?
白照影被子裡哭得更凶了。
哭腔一聲接一聲溢出。
有製造混亂掩飾害羞的嫌疑。
也有測試蕭燼安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他其實心裡清楚,世子妃身中春藥,除去世子,誰都不可能敢給自己解。只有蕭燼安能。
但倆人因藥洞房,並不代表蕭燼安同樣喜歡自己。
如果蕭燼安尊重一下他,說不洞就不洞了,白照影八成會收到暗示,大魔王在意他的。
白照影小聲亂喊:「反正我肚子疼,腿疼,昨晚洞房,你弄得我哪裡都疼,我要疼死了!」
蕭燼安擰眉,洞什麼房,什麼洞房???還帶這樣扣黑鍋的???
要不是知曉,白照影整晚沒離開這張架子床,就沖他這口供,蕭燼安都想提刀砍姦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