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沙甜糯美味!
白照影探頭去看那口大鍋,鍋邊白氣後頭,是個約莫得有六十多歲的老人家。
老翁煮粥,老嫗盛粥售賣, 這樣的組合到處都有, 古往今來, 哪裡都不缺夫妻店。
經過馬車的兩三個年輕女子邊行路邊道:「王爺爺的攤子在豐厚集開了有四十年, 每天就熬一鍋紅豆粥……」
「賣完粥,阿翁阿婆就收攤, 閒下來, 所以晚些就喝不上哩!」
白照影舀著口粥, 送到嘴裡,凝了凝。
隔著熱騰騰的煙火氣,老翁老嫗配合著, 將熬粥的小小營生,做了四十年。
想必也賺不了多少錢,但兩人笑呵呵的,仿佛他們並不在乎,多賣一碗,少賣一碗,相攜相伴,活得很歡喜。
白照影吃完紅豆粥,讓茸茸歸還小碗。
茸茸回來了,說攤主沒收她的錢,指了指他們車頭的燈。
茸茸驕傲地挺直胸脯:「大家認識這是王爺的車,知道車裡坐著的是少爺!」
雲中郡王,已不知何時開始,變成上京城很耀眼的存在。
想到蕭燼安,白照影心裡有點兒說不出的熱意。
他從車裡拿出盒點心,很謹慎地吩咐:「你把這個送給攤主夫婦,就說謝謝款待,這是府上隨意烤的糕餅,作為回禮。」
茸茸連忙去辦。
了卻這樁事,白照影回眸,離那紅豆粥攤遠了,白煙模糊了攤主老夫妻的身影。
白照影收斂目光,漫無目的地投向豐厚集形形色色的人。
似乎每個人都有營生,有故事。
縱使他打定主意,今日盡情玩耍,卻也控制不住,去看那些個街面上的夫婦,無意中用他們充實自己兩世以來都很單薄的閱歷。
「你買蔥從來都不撣泥,平白讓人家當冤大頭宰!」
「哎呀,你不懂,有泥巴是蔥新鮮,沒泥,蔥就不新鮮了。」
「新鮮不新鮮,你瞧有泥不就清楚了?非要把泥買回來?」
「……」
看了想看,還想再看。
大魔王從來不會跟自己因為這種小事拌嘴。
王府里,他不負責買蔥,他就算買回來整車泥,大魔王也不會吵嘴。
也許唯有買頭野豬回家,再擱到臥室,大魔王會犯潔癖。
可惜白照影怕被豬拱,之後收拾屋子也怪麻煩,不好這樣做。
喜歡真是件甜蜜且折磨人的事。
他愛蕭燼安,越抓不住越想抓住,越得不到越想奢求,希望對方能與自己同等心意。
——白照影,別對我動心。
——王妃,本王心悅你。
倏然間馬車放慢速度,車頭兩盞宮燈搖搖晃晃,路旁雜耍攤圍了好多百姓。
鑼鼓聲咚咚鏘鏘連續作響,周遭十分熱鬧,百姓圍成人牆,外圍個矮的孩子,不時踮起腳尖往人群里擠。
白照影出車門,站在車板。
就聽見一聲鳴鑼,嗡嗡聲畢,看攤的夥計給周圍抱了圈拳。
夥計洪聲道:「瞧一瞧看一看,給父老鄉親們請個安,咱今兒個來上京表演個新把式,小狗算數了啊!」
說著另一名夥計,把條戴著紅綢的田園黃犬抱出來。
黃犬可愛機靈,眼睛亮得招人喜歡,夥計把狗給人群展示了一圈兒,黃犬作揖拜年。
人群里有不知誰道了聲「好」。
那夥計敲鑼,鑼聲再響,鳴鑼響罷,夥計就亮本事,給小狗出題。
夥計道:「一根肉骨頭,添上一根肉骨頭,等於幾個?」
小狗回答:「汪汪!」
小狗得到獎勵,樂得在地上打滾。
夥計又道:「那這兩根骨頭,讓你吃了兩根,還余幾個?」
小狗蹲坐搖尾巴,不吭聲。
兩道題亮出的本事,讓鬧市里百姓們嘆服,只覺動物通靈性,已經開了眼界。
夥計又問了幾個數,小狗對答流暢,似乎答多少就能吃多少根骨頭。
故而可能為了減少成本,夥計也沒問多大的數,配合著演把式的夥計,圍著圈兒收了波錢。
白照影喜歡小動物,打賞得多了些,給了塊碎銀子,夥計千恩萬謝。
有個看戲的頑童稚聲道:「狗兒!你有五十根骨頭,又加了十根,你現在要得幾根?」
黃犬凝然,夥計連忙哄小孩兒道:「不可說,可不敢說,咱沒指望小犬考學當進士,還是莫為難它了罷……」
圍觀百姓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