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都有產業,誰也不願成為第二個隋王。
無人能容許妻子失貞,養別的男人的孽種!
於是他們的反應,必須是抵抗:
「呸!」
「叔嫂亂.倫生子……」
「隋王妃身為人妻,竟不守婦道至此!」
「這等於是把親王爵位拱手讓人,難怪隋王叔對嫡子如此不喜。」
「難怪江氏早死,簡直死有餘辜。」
「我若是那江川月,即使觸柱撞死,也不能做二姓之女!」內眷們更是紛紛表明立場。
崔兄夫人閉上眼睛,長長嘆了口氣。
央央姑娘左右看看,眼神跳動,她想說什麼話,可被好姐妹死死地捂住嘴:「你瘋了?你敢給隋王妃說話,不怕回婆家被沉塘嗎!」
央央被硬扯回去。
凌卓上前道:「敬賢帝無恥!隋王妃□□!」
「孽種蕭燼安行為卑劣,他戕害庶弟,逼瘋庶母,將有養育之恩的隋王檢舉關進宗人府,心腸歹毒,行為惡劣。」
「更遑論打擊政敵,刑訊逼供,他手上沾過無數鮮血,現在他掌控皇帝,意圖不言而喻。」
凌卓突然拔出繡春刀。
刀光閃過刺眼的寒芒。
他向前斬斷了旗杆,大虞朝的龍旗飄然落地:「他不該出生,不配做人,更不能當國君!」
白照影在謾罵聲里,空洞地睜著雙眸,淚水蜇得眼睛痛,心口絞緊。
他明白了。
——這就是蕭燼安不願讓他知道的真相。
之前白照影還有過介意,認為蕭燼安隱瞞,在他身邊結實地做了個繭。
剎那間那層繭房擊破。
他探頭接觸到繭外,混入人群,終於理解蕭燼安刻骨的恨,外界對蕭燼安的滔天惡意,幾乎讓白照影無法呼吸。
我愛的人,是打破利益傳承的變數。
我的夫君那麼優秀,卻在你們眼裡不值一提。
甚至就不該在這世上出現……
「現今微臣召集義軍,請敬賢帝退位讓賢,大伙兒隨我一同殺入上京城,奉七殿下登基,然後論功行賞!」
蕭燼安入朝為官以來,行事大刀闊斧,為了迅速擴張勢力,得罪過的人,根本數不清楚,所以趁此機會,想要斷絕他前程的也數不清楚。
凌卓只需個造反的理由。
順理成章,便可率軍揭竿而起。
至於能在觀獵場募集到多少支持叛軍的府邸,自是多多益善。
這時觀獵場響起一聲鷹唳。
緊接著,大興營幾名士兵,忽然氣喘吁吁奔跑著,從獵苑遠處闖進觀獵場。
兵士渾身帶著血,登台時體力不支,一個士兵從高台之上摔下,四腳朝天砸下觀獵台,狼狽如此,幾乎摔沒了叛軍的氣焰。
凌卓怒道:「大興營的靳南川怎麼回事,治軍散漫,你們幹什麼?」
那兵士起身,雙手死死扒住高台,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最後一□□氣,艱難道:「朝……」
「朝廷的軍隊來了!」
「蕭燼安打破封鎖,派人 沿途反撲回獵苑,靳統領剛被殺死,朝廷軍來了!!!」
兵卒報訊後癱倒。
獵場四周燃燒著的火堆,因為烈風同時顫動,火苗極限撕扯。
沉重的馬蹄聲帶起大地連續的嗡鳴。
凌卓眉心驟緊,嘴唇緩緩打開。
他目光遲鈍地挪向上京城的位置,瞳孔映出樹林般森森的大虞龍旗,上唇不由自主發顫。
怎麼可能?
他喉結滾動。
兩列烏黑的馬隊左右開道,騎兵先進獵場,步兵殿後,依次站定。
蕭燼安策馬進觀獵場,大太監在右,薛明在左。
大太監下馬,懷裡抱著傳國玉璽。
大太監把玉璽舉過頭頂,聲音響亮:「傳,陛下口諭!」
「七皇子蕭明徹心性惡劣,屢教不改。勾結凌卓與靳南川等犯上作亂,妄圖對君父不軌。雲中郡王奉旨平叛,率軍五萬,討伐逆賊,以正綱紀。」
「見此印璽,如見朕躬。欽此。」
大太監話畢。
凌卓抬頭見尚且還漆黑的天色。
挾天子令諸侯,他權臣的美夢才只做了半個多時辰。
凌卓目眥欲裂道:「放屁,老皇帝哪裡飛來的幾萬雄兵?」
可是話音尚且未落,凌卓與蕭燼安目光對上。同樣穿著飛魚服,同樣的品級與衣服的花色,蕭燼安的眼睛卻讓他膽寒。
他感到自己是個死物。
凌卓不由向後退了半步,恰踩中那條作為蕭燼安身世證物的,破碎的百鳥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