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能不能成，你不能答應。」
游意遲在床邊蹲了下來，維持著仰望凌微謠的姿態。
明明現在兩個人之中，凌微謠是出於弱勢一方的那個人。
游意遲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凌微謠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凌微謠沒說話，她看懂了游意遲眼中的渴求，可惜她什麼都給不了。
「為什麼不問我？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凌微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道：「我拿你當家人。」
她語氣認真：「游意遲，你知道的，在這世上，我有很多血緣上割捨不掉的所謂家人，但對我來說，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只有你一個。」
「你知道？」
游意遲眼睫顫顫，落下淚來。
他低下頭，任憑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吸了一下鼻子。
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能成功的隱藏起狼狽，他還是抬頭看向凌微謠。
凌微謠折了衣袖去幫他擦淚，被游意遲握住了手。
「我心悅你。」
真的聽到他把這四個字說出來，凌微謠的心情比想像中複雜。
她思考過，她以為游意遲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
游意遲的性格，其實……跟這個背景時代是有一些出入的。
這是他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凌微謠想著，他低眉順眼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好欺負。
但鮮為人知，他也會豁出命去給惡名昭著的蘅澤郡主下毒，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凌微謠沉默著幫他理了下頭髮。
「我以為你睡了，是不是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沒有休息一刻？」
游意遲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之前我對你撒謊了，你也知道的吧？你是故意那麼說的，是不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想讓我警告自己，不可以喜歡上你，因為……你，是『她』？」
凌微謠並不否認。
「我不認為你應該和蘅澤郡主在一起，嚴格來說，『她』是你的仇人，不過現在我是『她』，所以，我其實算是你的仇人。」
她說：「我更希望你能認同這一點，銘記這一點。」
游意遲搖頭。
「我從來沒有認錯過你們，我認得出來誰是誰，我喜歡的是你，恨的是她，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呢？你不是『她』，我很清楚，你從來都不是『她』。」
凌微謠道：「你有沒有想過，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你喜歡上了一個這幾年間不間斷地虐待你的爛人？」
第53章
銀燭在外面躊躇不安，棉葉打著哈欠等游意遲出來。
「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棉葉搖頭。
「那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棉葉想了一下，「郡主已經不是以前的郡主了，她不會再……」
兩人對視，棉葉沒說完這句話。
屋子裡，燭火搖曳。
「我不在乎。」
凌微謠看著游意遲目光堅定地說出這四個字，眼睫微垂。
「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游意遲努力壓下自己那所剩無幾的羞恥心，執著地對凌微謠發問。
而凌微謠的表情，襯得他像是在歇斯底里地撒潑似的。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這還不夠嗎？」
游意遲不允許凌微謠顧左右而言他，「不夠，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凌微謠抿了下唇。
「有。」
游意遲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但這不代表什麼。」
凌微謠望著他，帶著他此刻最需要的冷靜。
語氣和表情都走向了跟游意遲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極端。
「因為『她』虧欠你，因為我依賴你，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沒有出現一點點好感才奇怪吧。」
凌微謠深呼吸了一下。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離開這裡，獲得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可是……」
凌微謠別開了臉，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游意遲泫然欲泣的樣子。
「沒有什麼可是，你這麼多年看到的只有凌府的這一點點天地，目光所及之處也只有這些人。我對你好，你喜歡我是正常的，但你必須承認，你也有可能把這種喜歡解讀錯了。其實你只是把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呢？我們知道彼此的秘密，還是那句話，這樣的關係對對方沒有一點特殊的感情才叫奇怪呢。」
游意遲緩慢地搖頭，不贊成她的解讀，也不想聽這些話。
「你是因為你現在……所以才說這些話搪塞我的，是不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