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在向我施壓，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沒死游意遲是不可能離開的，你死了也未必見得他會履行生前答應你的話。」
姚澤初頓了頓，道：「我醜話說在前面，他翻臉不認人的話，就別怪我落井下石。」
凌微謠彎唇笑了笑，「殿下放心，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算自己不打算走了，也會成全殿下的。」
姚澤初愣了一下。
他想問凌微謠怎麼這麼有把握，但看到她那麼有把握的眼神，又不想問了。
他做出盛氣凌人的姿態來，問她：「所以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凌微謠放輕了呼吸，聲音也跟著壓低了。
「不會很久的。」
時值八月底。
住在靈霧山莊裡也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暑氣。
凌微謠已經不出門了。
她的情況越來越差。
通常一天要睡很久，醒來時常常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但游意遲沒有一次在她醒來的時候不是陪在她身邊的。
凌微謠在偶爾清醒的時候，跟游意遲說到現實世界的自己。
「很難講，如果是真正的我像這樣掉頭髮，早就沒幾根毛了。」
她想逗笑游意遲，但游意遲根本笑不出來。
凌微謠說他還不夠成熟，但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游意遲好像越來越成熟了。
他不再歇斯底里地哭泣，也不再時不時控制不住掉下眼淚。
即使凌微謠沒插手，沒開口，他也能把所有人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條。
還學會了安撫凌微謠的情緒。
知道她最記掛什麼。
多次承諾他一定會聽她的話，好好活下去。
「你最好不是在糊弄我。」
「當然不是。」
游意遲給她餵了口粥，凌微謠愣了一下，粥在嘴裡才發現自己在吃飯。
但為什麼需要游意遲餵她呢？
她想不起來了。
不必要全部想起。
因為到下一次她有意識的時候，屋子裡點了蠟燭。
但窗外一片漆黑，似乎是在深夜。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那碗粥上。
「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
她確信自己一定和游意遲有一些記憶，被她遺失了。
游意遲摸了摸她的臉，「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他甚至大膽地用自己的雙唇去輕輕觸碰她的嘴角。
「我會永遠記得你。」
他說：「我只當你從這裡離開，是要回去你原本的地方，而不是離世，你也要
好好的，要記得我，好嗎？」
凌微謠下意識想說「好」。
她很欣慰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引導教育，游意遲終於能想通這些了。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好」字說出口了沒有，她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沒有等到游意遲的下一句話。
然後，凌微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非常輕盈。
似乎在一點一點上升，就像學會了飛。
只不過飛不飛的不是由她自己控制。
這種體會很新奇。
凌微謠第一反應，自己好像終於走到了那個終點。
她死了。
然後，她在空中看到了游意遲。
和她之前占據的那具軀殼。
游意遲拉著「她」的手，輕輕環抱著她，躺在她身邊，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
呃……
凌微謠的思緒突然變得有條理了不少，視野也清晰了。
她有那麼瘦嗎？
臉頰都凹陷進去了，臉色很差。
不是說死了一段時間後才會改變形態容貌的嗎？
她才剛死怎麼就變得那麼難看了？
不過……
說實話，旁邊的游意遲雖然是個活人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很瘦，床上像兩個長得還不錯但氣色很糟糕的兩個骷髏抱在一起。
凌微謠在空中嘆了口氣。
游意遲要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她已經掛掉了呢？
可能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會掛掉的事，所以當現在真正面對，凌微謠的心情只是有一點難過，沒有想像中的措手不及、猝不及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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