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湖邊遇見了還在釣魚的張大爺。
「您還沒走呢?也不嫌冷。」齊宿搓搓手,蹲到張大爺身邊,「大爺,今兒上魚了沒?」
「你們回來了?」
張大爺看了看這小兩口,沒多說什麼,指著另一筐:「喏,給你們釣的,拿去吃。」
「那多不好,老連吃帶拿的。」
「行了,一家人甭說兩家話,就是別嫌少,這邊最近釣不上什麼魚了,我準備去東頭的水庫看看……」
耳邊是兩人親切的交談聲,薛知恩望著這片人工湖。
這附近住著的老人偏多,晚間公園的人流量不高,格外清淨,所以釣魚也沒人管。
這真是個好地方。
薛知恩心想。
齊宿提了一桶魚上來,笑著跟薛知恩說:「今晚吃清蒸鱸魚。」
這時,落日餘暉逐漸映入安靜的湖面,微濕的晚風輕緩吹拂發梢,樹影婆娑進男人溫潤的眼眸,無聲無息,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齊宿幾步走到薛知恩身邊,帶起一小陣風,吹動心湖漣漪,獻寶似的給她看桶里吐泡泡的魚:「你看,還是活的哎。」
第89章 打狗棒
「不然還能是死的?」薛知恩覺得無語。
「你要摸摸看嗎?」齊宿笑。
「不要。」薛知恩轉頭就走。
「摸摸看嘛,濕濕滑滑的,還挺好玩。」齊宿追在她後面纏著她。
「不要,腥死了,拿遠點。」薛知恩嫌棄。
「那你摸摸我?」齊宿厚臉皮道。
薛知恩煩他:「你也滾遠點。」
滾是不可能滾的,齊宿樂呵呵地貼著她走,高興地全然忘了要跟她保持距離。
張大爺揚著漁夫帽,瞧那兩道走遠的身影,心想,陸家小姑娘有人陪著是好事。
回去的路上,齊宿突然一頓,把水桶放下:「先等我一會兒。」
沒等薛知恩詢問,他竄進了路旁的樹蔭里,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幹什麼。
薛知恩本不想管他。
但……
她看了眼地上還在吐泡泡的魚,沉默地站在原地。
過了半分鐘,頎長的身影才冒出來,手裡持著一根一米多的粗直木棍。
薛知恩蹙眉:「『垃圾』撿垃圾?」
齊宿神秘一笑:「我是垃圾,但這可不是垃圾。」
很快薛知恩就知道那根破木棍是幹什麼用的了。
飯後,她看著男人不知從哪掏出一套雕刻設備,骨節分明的手拿著削刀,三兩下一個手杖的雛形初見端倪。
薛知恩好像猜到了那是什麼,她臉色不太好。
腦中構思的形狀出來,卻總感覺空了些。
想著,齊宿在手杖頂部順手刻了只栩栩如生的貓貓頭,滿意地吹掉木屑,看向身邊人:「知恩,試一下高度,正好的話我再打磨上亮油……」
倏然,薛知恩站起身滿眼陰沉:「留著等你老了用吧,我不需要。」
齊宿一把拉住她:「等等,先坐下。」
薛知恩不坐,聲音陰冷:「鬆開我,別逼我揍你。」
齊宿箍住她的手指細細摩挲著她繃直的手腕,沒有半分要鬆懈的意思。
他知道對於自尊心極強,寧願忍痛硬走也不可能藉助拐杖、輪椅之類的薛知恩來說,這是個很挑釁的禮物。
但他還是想說:「你徹底好之前也需要出門,我跟著你的時候可以扶我,沒有我,你自己可以用它。」
他將那根手杖有些強硬地放到薛知恩手上,長睫輕顫:「它能代替我幫你減輕一點負擔,沒事的,不用害怕,戴上口罩就沒人認識你了,知恩。」
薛知恩攥著那根木製手杖,上面的倒刺被砂紙打磨光滑,木頭原色的紋理與那徽章樣式的貓咪刻塑組合在一起,有種別樣的風味。
如果這不是給她的,如果她沒有斷腿,那薛知恩確實會稱讚一句:好作品。
但偏偏這就是給斷腿的她的。
薛知恩的手驀地扼緊,冷意爬上她的唇角,眼底說不清的躁怒劇烈翻滾:「你這是給我做了根打狗棒?」
齊宿竟愣了下,還沒等他說話,後背被狠狠一掄,外面突然閃過一道雷,咔嚓一聲,電停了。
隨著黑暗襲來稍尖的手杖底部倏地捅上他的腹部,毫不收力。
『轟隆——』
恍然亮起的閃電照出她冷若冰霜的臉。
「我想了一下,」薛知恩用那根男人親手做的禮物,將男人死死懟在地上,笑得陰森,「還是你先去死吧,你先去喝湯,你先去投胎,我避開你。」
那棍子要在皮外把他的內臟搗碎了,現在必一片青紫,被狠敲的脊骨還發著麻。